而段曦宁对他也很好,她让他见到了一个更精彩的世界,更洒脱的人生,让他单调无趣的人生鲜活起来,不再浑浑噩噩地虚度光阴。
他亦不想让她失望。
可他毕竟不是桓人,即使再怎么与大桓的人相处融洽,也终归是个外人,改变不了他是梁人的事实。
然而在梁国,父王他们也是容不下他的。
他原本也是打着离开梁宫四方游学的打算,除探望兄长、祭奠母亲以外再不回武康的。
举目四顾,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他又生出了不知何处是归途的茫然,只觉自己不过是水中浮萍。
这种飘零之感,越是到除夕这样团圆的日子便越发强烈。
年节是宫中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了,各处皆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庆吉利。
热热闹闹地将新桃换旧符的宫人们,让人愈发清楚地知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要到一年之中最欢腾的时候了。
空青与他熟稔之后,知道他是随和之人,央着他也写几幅对联张贴在殿门外,说是看着别致,也沾沾福气。
沈渊本就闲着,自然应允,提笔将几幅对联一挥而就,交给他张贴起来。
待他们都忙碌完,沈渊又给承明殿的人都发了一笔银子,让他们能好好过个年。
每年除夕夜,段曦宁都会在宫中举行守岁宴,功勋贵戚、文武百官、内外命妇、封疆大吏、文人雅士,得征召者皆会出席。
作为梁国质子,按礼制沈渊自然也得去。
去岁他抱病未能到,今年倒是第一次出席如此盛大的宫宴。
大桓的许多官员是第一次见他,不时有人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甚至女眷那边的席上也有年轻女子偷偷打量着他。
他坐在宴席上有几分心不在焉,并未注意到各种意味不同的目光。
宴上有傩戏、歌舞、杂耍,还时不时有烟花点缀夜空,庭燎更是照得殿前亮如白昼,添了红火热闹。
趁着众人看热闹时,他的目光却偷偷朝上首瞟去。
段曦宁身着宽大繁复的玄纁龙袍,头戴十二旒冠,端坐龙椅之上,旒珠垂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处处透露着帝王威严。
她整个人高高在上,似乎离他极远,如同天上的尊神,遥不可及。
好一会儿,察觉到她的视线似乎投了过来,沈渊赶紧垂眸,不敢再看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着新年的钟声传来,众人起身纷纷向段曦宁行礼拜年,便可各自回家守岁,这宫宴便算结束了。
沈渊打算回承明殿时,却被段景翊叫住,兴冲冲道:“沈七哥哥,我们去放爆竹玩儿吧?阿姐这儿有很多的爆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