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太多工作经验,就只能去工地出苦力,干一些简单活计,搬整夜车砖能凑出未来三天的饭钱,我再省吃俭用一点,小两个月凑出买几身干净衣服,得到面试会所的……活儿。”
徐钰鸣语气顿了顿,最终没有用工作这一词语,他并不觉得在会所的环境能将其视为正经的工作场合。
“徐晋枟肯定知道我都做什么,但他没说过,是不是?”徐钰鸣笑,长睫垂落,嘴角翘翘,难得展现几分天真。
“那么洁癖的人,都能忍住。”
讲话间,他笑啊笑,原本披在肩膀的开衫滑落,边缘刚巧落在徐羽树手腕,扑出来些许香气,混合药剂的味道。
橘子剥好了。
徐羽树开始拆开橘络,白色细线一点点抽离,他动作很小心,生怕破坏丁点果肉。
“……哥哥。”
徐钰鸣静静看着,他忽然唤他,前者抬起头,望过来的视线平静,带着几分笑意。
“等等,马上就好。”
以为弟弟是想吃橘子,徐羽树忙回应。
虽说病房,空气中却无半点消毒水的气息,应该特意调配的香剂,混合橘子皮清新味道,难得有几分温柔。
——我不想治了,我想回家。
冷不丁一句,如重锤,敲得徐羽树头晕脑胀,手指险些脱力,差点没拿住水果。
他想追问,千言万语堵成一句。
“为什么?”
徐钰鸣未应,他侧目,脖颈毫无血色,几乎与睡衣融为一体看得人触目惊心。这样沉默下去不是办法,更何况徐钰鸣身体已经亮起红灯。
徐羽树握着橘子,原本冰凉的果肉暖热,让人看着也毫无胃口,他不好给弟弟吃,顺手塞进嘴,刚想再剥一颗。
“我没有胃口,哥哥。”
床边衣服抽离,握住徐羽树手腕的指尖冰凉,后者下意识用力反握住试图暖热。
“这很难受。”
他抬手按住心脏,语气越来越微弱,呼吸带了鸣音:“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徐羽树张嘴,说不出半句话。
那两人应该还在病房外。
正是因为如此,徐钰鸣抗拒踏出房门半步,宁愿在狭窄单人床,所能接触到的外界仅限于窗外的树。
不知过去多久,徐羽树沾在指缝的橘子汁水凝固,以为弟弟睡着,他刚要起身去洗干净手。
“徐家没败落前,秋天池塘星空就像画一样,那时我才多大?八岁、还是十岁?”
“……九岁,你来参加老爷子生宴。”
“是吗?”徐钰鸣回应,他表情难得浮现丝笑意:“我不记得了。”停了两三秒钟:“我连父母的模样都不太记得。”
他眼神空洞,目光开始涣散。
“哥哥,给我讲一讲,好不好?”
“北方的秋冬……很干燥,没多少阴冷湿气,冬天生个炉子就会很暖和,棉被厚重压身上非常舒服,再累睡一觉也能缓过来。”
“森林严禁生火,我们都是用微波炉热饭做菜,偶尔会在塔台旁边挖点山药蛋——就是红薯,很甜,软糯。”
徐羽树的语速如同在给小孩子讲睡前故事,他时不时停下,等徐钰鸣给予反应才说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