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五夫人呢?”秋娟逼尖了嗓子,厉声喝问。
“走了。”谭大夫就着帕子擦擦手,极为平淡地回应。
“你…怎么能随意放她走呢?”秋娟怒容满面。
谭大夫冷冷剜了她一眼:“病人休息好了,又赏了我银锞子作医药费,想走是她的自由啊。怎么,难不成夫人行动还要听你们的旨意?”
秋娟面上一愣,紧着声道:“是姑爷的意思要我们好好照顾夫人,不能让她有什么闪失。”
“夫人病好了,走得行得,没人困得,自然不会有闪失。”谭大夫冷声道,“这位大姐,麻烦让让,你若是无病请自行方便,小老儿还要去前厅给人把脉开方呢。”
谭大夫一头说着,他老婆就伸手拨开秋娟,示意她别挡着门帘。
秋娟情知不妙,这谭大夫分明有意放走了毓华。眼下毓华是海阔任鱼跃,不晓得离开后会去哪里,便带着这两个仆役速速返家打电话通知姑爷。
毓华骑在驴上,一路颠簸向着军营方向疾驰而去。
想起方才得亏有谭大夫相助,才能摆脱看她的眼线;又想起好在之前老徐教过自己骑马,这会儿骑在谭大夫家的驴背上才能如履平地,独自上路。
虽然村子离军营不远,可她总提心吊胆,生怕秋娟带人追上,因此使劲攥着马鞭戳那驴屁股。
驴吃痛,颠颠儿地往前狂奔。
出了村口,两旁林木渐渐稀疏,沉墨的夜色也慢慢侵压下来。
呼啸的风声穿过枝丫之间的缝隙,像一头猛兽咻咻咆哮着紧跟在她身后追着跑。
仿佛随时会伸出利爪来撕扯她。
她的腿肚子紧紧夹着驴身,一手扯着驴脖后鬃毛,一手持鞭如雨点般不断落在这牲口身上,这驴子跑步便失了章法,带着她高高低低地穿行林中。
两侧树木探出的枝丫时不时地刮花她的脸颊,有长尖刺的,一划就划出血痕,在她两颊刮出一行细密的血珠子。
她忍着痛只管前行,头一回觉得去军营的路竟这样漫长。
又跑了好一会儿,终于能看见前面一个三角锥似的建筑物高高刺向天空。
是教堂的尖顶和十字架。
十字架上钓着一勾初升的清冷的白色弦月。
到了。
她忙忙控住身下的驴,一跃而下,不顾脸上都是血污,裙衫也被勾撕得碎裂,急匆匆地向着教堂跑了过去。
守卫的士兵挺起长枪拦住她,喝问是做什么的,根本就没想到是参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