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南一平日里嘻嘻哈哈,此时却看不出悲喜,平静道:“嫂嫂先别担心,此事在我们意料之外,但至少一时半会儿时鸣不会有事,只是御前司为了拿到他们想要的,时鸣怕是要吃些苦头。”
江知晚点点头:“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如今可还有转机?”
白若余开口说:“时鸣上次遇险,背后之人就是三世子风时凌,风时凌的母妃失宠,妹妹嫁到南汝和亲,他自己也被禁足宫中,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他本就野心勃勃,此次怕是有人内应外合助他,才趁时鸣不在天水的这段时间翻了天,甚至不惜弑父夺位也要将时鸣的后路堵死。”
6南一少有的严肃,眉头微皱:“可是当时时鸣知道中了圈套,如果时鸣想逃,闹的动静大些,十一门的人和我们都会去接应,尚且不会到如此难行的地步,当时究竟是何原因他怎么就乖乖束手就擒了呢,这不像他的行事章法,我想不通。”
他想不通,江知晚确是明白的,把自己亲生父亲当假的,认贼作父十几年,如今刚知道真相,他父王就不在了,怕他当时已是身心俱焚,心中愧疚,无力逃身。
江知晚有气无力的道:“那晚时鸣是故意假装喝醉,夜里悄悄潜回宫的,就是想探查皇上突然病重的真相,但他们不可能会提前得知风时鸣去,这其中定有蹊跷。”
“那小子在狱中会有危险吗?”
轩辕泽沉着脸问道,虽然平时不喜欢看到江知晚和他亲近,但是相处的这段时日,他对风时鸣这个人心里是认可的,自然也希望他平安。
白若余双手合在一起撑着下巴,停了片刻回道:“如果我们从终点来看,假设风时凌的目的是想要皇位,他肯定是知道了皇上打算传位时鸣的消息,才狗急跳墙,以死搏生,他觉得一旦时鸣登位,他和他母亲的命就被时鸣捏在手里了,心有不甘自然会铤而走险把事做绝,但光靠他那猪脑子是不会神机妙算的,我猜背后另有高人指点。”
“但举国上下,除了风时凌母族那一派,几乎没有多少大臣往他身上下注,所以时鸣之前遇刺现他与扶桑国暗中勾结,家父和时鸣都偶尔会说些扶桑人的一些行径事宜,听闻他们人小鬼大,狡诈多谋,此等狠毒下策倒像是出自扶桑之手。”
江知晚突然想起她去南汝之前和风时鸣在湖边看到树林里的一些人,时鸣当时大约就猜到了,只不过她并不知道时鸣有没有做预防对策,便把当时在湖边所见所闻讲给他们。
白若余点点头若有所思:“如你所言,八九不离十是扶桑,我让家父打点去见时鸣一面,但是御前司新上任的指挥使6珉十分难缠,底下的衙役私下没一个敢通融的”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江知晚此话一出,几人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他,都显得有些讶意。
“虽然我出自皇族,但自小也在苍梧山修习了几年,没有你们那些顾虑和弯弯绕绕,如今我们里外使不上力,那倒不如来点野路子”
白若余坐直了身子,颇有兴趣的让江知晚继续。
“你说那御前司指挥使6珉是个油盐不进难缠的,那他总归也有爹娘妻子”
江知晚没有说透,但是在座的人都懂是什么意思,这路子确实是野。
如今不能出城,6南一安排他们在一郊外的木屋里暂且住下,院中东边主屋三间房,南北各两间房,6南一让江知晚住主屋,他和轩辕泽住一间,白若余和他夫人住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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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暗白郢就让人在府邸后门守着了,直到亥时才有个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到这里,说有人让他送膏药来。
白郢打开膏药,果不其然里面贴了张字条。
一是要在朝中以太傅之身作保,带头携朝臣,力求三司会审。
二是三司会审前御前司不可对太子动刑。
三是无论如何力保太子,绝处亦能逢生。
白郢知道,张闻大约是太子的暗棋,暗棋便永不能到明处。满朝上下,皆知太傅公正无私,独来独往,也只有他可以在朝堂上直言不讳,悄无声息地篡改风向。
6南一按江知晚所说的,先从6珉家中入手,派十一门的人探查了一番,才知6珉的家人早早的已经转移,向邻居打听之后,说是夜里听到动静应该是被人接走的。
6南一猜测,风时凌的人应当是早就控制了6珉的家人,才能使他只听命于他,这背后之人,总能抢先一步,每一次都让他们措手不及,实不能小觑。
6南一让十一门继续搜寻6珉的家人,另外又秘密开始在北翟调兵。然而,6珉的家人还未找到,却意外找到了另一个人——御前司前指挥使周庭,周庭被人陷害革去职位之后满腹恨意无处消愁,整日喝的醉醺醺路过6珉府邸在他家门口偷偷撒尿。
那夜他又醉醺醺的路过6府,隔得老远便看到6珉一家老小背着包袱上了一辆马车,他当时也稀里糊涂的,就也找了辆马车隔着距离在后面跟着,最后跟到了天水的皇陵,见前面马车停了下来,他那马车也远远的停了下来,车夫见他醉的睡了过去,才将他送回了家。
6南一心道,竟是皇陵这般隐秘却又不为常人能想到的地方,为了控制在眼皮子底下,他们幸好没有把他们送出城,不然还真要费一番功夫。
6南一每日早早的出门,半夜才回来,无人知晓他在做什么,他不说,大家也不问。
轩辕泽用他自己的方式给苍梧山传了信。
白若余每日会探查些他父在朝中的消息,再告知江知晚和6南一。
御前司虽只听命于天子,但天子已殁,背后党争,指挥使6珉受人辖制不得不从,背后之人要求:
一要风时鸣交出兵符
二要风时鸣写认罪书
无论是兵符还是认罪书都他的催命符,但他毕竟是太子,满朝文武悠悠众口,总归得有个使人信服的正当名义除掉他。
几日后,满城告示公布风时鸣已认罪,于半月之后凌迟。
听到消息时,江知晚正在洗碗,怔在那里片刻,手中的砰地一声碎在地上了方才回过神来,白鹭过来安抚了几句,又把地上的碎碗收拾了干净。
天上云坠落成地上泥,纵然所有人都说他弑君弑父,她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