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风时鸣轻声唤着,轩辕晚哼唧哼唧的时应时不应,眉头微皱,似乎是真的困极了,他帮她把外衣脱掉,盖上被子,拥入怀中搂着,终于娶到了心爱的人,心里美滋滋的,低头就能亲到她,伸手就能抱到她,真好。
不知有多少夫妻,因为新婚当日太累,忘记或者无力洞房的,反正风时鸣和轩辕晚就是其中一对,直到第二日,侍从们来请风时鸣上早朝,两人才朦胧醒来。
轩辕晚揉揉眼睛,看窗外天还没亮,风时鸣竟然每日都要这个点起来上朝。她自己这一觉睡的特别踏实,可能是昨日太累了,也可能是风时鸣在身边很安心,醒来感觉整个人很轻松。
侍从们旁敲侧击的问风时鸣要不要换被褥,意思是榻上的被褥昨夜落了红,好拾掇了换上干净的。
风时鸣回头看了看塌上,回道:“先不用,换的时候朕会跟你们说”
侍从应是,伺候着风时鸣梳洗穿衣去上早朝。
人逢喜事精神爽,风时鸣今日早朝上的甚是舒心,没跟那群老臣们唱反调,也没语出惊人让他们吓一跳,群臣们总觉得今日陛下有些不同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秋闱考试上来几位进士和探花,很得风时鸣重用,另外一边招兵买马多了,也渐渐又有了新的军队,还有一些年轻的小武将,家世清白,根系干净,正是风时鸣想要放在朝中的。
不仅如此,朝中新设立了女政,女子可科考可入仕可为官可参政,自此,女子便不仅仅是靠嫁人改变命运了,显而易见,读书更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且命运是在自己手里更牢靠。
虽然女子参政这一条,朝中老臣齐齐反对,大为诟病,他们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本就应该主内,男子主外,这样女子和男子同朝为官,一同出入,成何体统。
但风时鸣却说,是他们没有远见,他们见过的女子大多都身居后宅,虽然大家闺秀识文断字,但又有几个走出去宅门,在这男子当权的天下闯一闯的,若是给她们同样的机会,为官为将,他们又怎知女子会比男子差,还是说,他们怕女子比他们强?
这倒说到那些人的心坎里了,女子以夫为尊,如菟丝子依木而生,怎的能让女子做和男子一样的事呢,若是强过男子,那男子又该如何自处,难不成要回家洗手做汤羹?
风时鸣也不是生来就有这般想法,全然是和轩辕晚在一起时间久了,听她说了她的那个时代的事情,有很多厉害的女子,女子不但可以为官,还可以做王,可以为将,也可以做男子做不到的很多事,这个世界,女子才是中心呢。
他觉得认可是因为对比眼前这个时代,有对比才有进步,他的很多做法虽然不被大多数人认可,但是他为了晚晚,为了以后的女儿,为了成千上万有才能,却拘于后宅一生的女子,能按自己想要的活一生,他要做先行者。
至少,他看到晚晚身上的品质和智慧,他甚至觉得,这皇位她都当的。
南汝归于天水,轩辕泽觉得晚儿既然已经嫁过去,他也可以把轩辕交给他们,他还是要回苍梧山的。
自此,南汝改为天汝郡,轩辕改为轩辕郡,西岐改为长风郡,各国财政大权风时鸣都收回来大半,剩下的就留在当地作为经费,四国合一,天水已经成为天下最大的国土。
北翟见时候差不多了,还当风时鸣是蒙在鼓里的皮影人,召他回去,风时鸣也没揭穿,他知道北翟以为他们可以收拢皇权了,他也准备将计就计。
只是唯一让他忧心的,是6南一。6南一和他差不多年岁,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来伴风时鸣左右,身边父母不在,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管家跟着照顾,风时鸣就是他唯一的好朋友,甚至比好朋友更亲的亲人一般。
6南一又是否知道这其中十多年的真相,如果他和北翟撕破脸,6南一的家族尚在,到时候他在中间又该站谁的立场,立场不同他又该如何自处,即便他站在他这边,万一北翟皇室若是拿他全族要挟,他又该如何抉择。
想来想去,他还是想找个机会跟6南一把这些事从头到尾说开。
轩辕晚自风时鸣去上早朝后,就去了风时鸣母后的寝殿探望正在病中的皇太后。轩辕晚初次见风时鸣的母亲,来之前已经跟宫里的嬷嬷反复学了礼数,并打听了他母亲的日常喜好,爱屋及乌,对这位皇婆母她自然也是理应好生相待的。
皇太后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早就略有所闻的儿媳,知道她出于轩辕一脉,又是轩辕皇室嫡公主,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长相仪容,都足以和她儿子相配。
今日近距离轩辕晚,心中宽慰,她知书达理,温柔敦厚,无论她是以皇太后的位子来看,还是以风时鸣的母亲来看,她都很满意。
她知道,日后她若是不在了,风时鸣身边至少还有个能真心伴他,体己之人,这样她也能放心的走。
她曾经身为皇后,对这个儿子并没有娇生惯养,而是为了长久的打算顺水推舟的允他去皇陵待了十年,磨练他的心志和品性,更是为了让先皇重待他的这个儿子。
她对先皇,最初也是有几分情义的,只是这情义早已在沧海桑田间磨灭的所剩无几,宫中所有女人都要依靠他,他也要利用那些女人,如此一来,这宫中无人输,也无人赢。
轩辕晚带着些礼前来,在皇太后榻前行礼。
“儿臣拜见母后”
皇太后淡淡的笑着,让轩辕晚起身到榻前来坐。她的声音温柔如水,病重的脸庞又带了几分憔悴,很是怜人。
轩辕晚坐在她榻前,她伸出手握着她的手,温和的冲她笑。在后宫演了一辈子贤妻慈母,但这回,她是真的打心底里对轩辕晚笑,她听说了她儿子在前朝更改的那些“荒唐条例”,但她又高兴,身为女子,身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自己的夫君能如此,实乃是至幸。
她跟轩辕晚说着很多女子之间的闺中话,说自己还是小女儿时,也憧憬过以后会嫁个什么样的夫君,也期盼着夫君能一心一意,携手同行走过一生。轩辕晚听闻也只是宽慰几句,在长辈面前,她只能做到礼数周全,却无法和皇太后有多么贴心。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被选入宫中,还成了皇后,扶持了她的母族,她的母族也扶持了当时还羽翼未丰的先皇。
曾经向往的你侬我侬,追寻的平淡生活,以及渴望的自由,都在入宫后,被所谓这个尊贵的身份带来荣耀的同时消散了。那时她以为,得到了最尊贵的一切,失去了最宝贵的自由,这是她应得的。
所以当她看着风时鸣一步一步为轩辕晚在后宫前朝铺路,又一次次在朝堂前和百姓间为她说话,为女子谋路,她才知道,世间明明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也不负卿,她的儿子,做到了。他走到这个位子上,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至此专政,而是为百姓,为女子做了他能力范围内的改善和考虑。
轩辕晚见皇太后一直看着她,二人毕竟生疏,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询问了近来身子如何,日后好起来如何等这类的礼貌话,坐了半炷香的时间,她便以昭华宫有些事务为由告退了。
接下来一整天轩辕晚都在昭华宫里无事可做,她思索着,虽然风时鸣跟她说,让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但是她若是再出门做生意,怕是也要遮掩一番,一直坐到晚上,风时鸣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轩辕晚将他的大氅取下,抖了抖上面落的几朵残雪,轻声问道:“外面雪落的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