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马恩河畔聚集着两伙骑兵,他们明明飘扬着相同的旗帜,一方却弄不清另一方的明确身份。
留里克眯着双眼远眺对岸,试图看清对方的细节,然而马恩河宽有百米,他能看清大概,看不清对方主将的脸。
双方就这样彼此尬在河畔,双方互相派人呼喊了一番,呼呼风声严重削弱呼嚎,彼此都不能从对方的喊话里听出详细信息。唯有一点可以确定,罗斯骑兵判断对方没有丝毫的恶意。
“可恶,如果我有一条小驳船,也就不必如此麻烦了。我的那些小船也太磨蹭了。”
留里克又向四周看了看,感觉附近连迅扎木筏的好材料都是匮乏的。
骑兵队驻扎在一片核桃园,那些核桃树歪歪扭扭,其阴干的木料质地非常坚硬,留里克实在知晓这种木材是制作火枪枪托的极好材料,罗斯军没有此类极高科技的武器,倒是以此木料充当扭力弹弓的零件、船只中绳索滑轮,它的耐久性必将非常惊人。
只可惜,占有了庞大核桃林,它就是不能做筏子。
他思来想去,也许可以向着对岸射一矢信箭,对方收到书信后再在信上写明身份再射回来。可是再一想,也许对方很善用拉丁语,他们是否带了羽毛笔和墨水,此事基本可以确定——肯定没带。
哪怕他们拥有书写工具,靠着互相射箭进行交流,其中成本也太高了。
正当留里克焦躁地挠脸,终于有战士想到一个妙计。
有自告奋勇的战士下了马,再在同伴的围观下脱掉外衣,最后仅剩一只裤衩,赤脚站在松软草地上。战士以奇怪的形象走到留里克面前,其意图已经不言自明了。
留里克吃了一惊,一拍脑门全都明白了。
“大王,我可以泅渡过河。任何传信的任务交给我吧。”毛遂自荐的战士高昂着下巴。
“你?第几队的?”
“第二队。是布洛迪让我来了,我很善于游泳。”
留里克眼前一亮,他回过头一瞧,正好与正乐呵的布洛迪对视。他又转过头,严肃地俯视亟待跳水的战士:“我看着这河宽度已经有一箭之地了,你能平安游过去?然后再游回来?”
“可以。在伊尔门湖里我可没少游泳。”
“你是白树庄园出身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伊瓦尔·卡尔松。我母亲的白树庄园的,而且……”一个很普通常见的名字,短短信息已经说明一切。
留里克抬手示意战士不必多言了,他不禁感叹:“想不到我的骑兵队里还有你这样善于游泳的战士。很好,只要你顺利传递本王消息,我要赏你银币。”
“我会完美完成任务。”
“那就快去吧。你去问明白对方的具体身份,如果……”留里克至此不得不多想一些,他思考一番,再特意说明:“告诉他们,我不论他们为何飘扬着罗斯旗帜,只要是黑狐……唔,西进部队的人。只要能通知到黑狐就好,命令他将去全部能调动的船只,给我全力运到马恩河口……”
留里克又对细节部分做了一些简单的要求,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趁着机会立刻联系上黑狐。唯有如此罗斯军主力才能得到数量充分的船只,使得最终搭建一座浮桥成为可能。
决定泅渡传信的战士心领神会,这个名叫伊瓦尔·卡尔松的战士最后向自己的君主复述一遍任务使命,然后聚精会神地站在河边的芦苇丛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纵深跃入河中,就好似一只浮冰上的肥海豹跳进海洋。
他拼命地划水,为求度又开始频繁潜水,只有唤气的时候突然从水中跃出,平静流淌的马恩河水面看不出什么波澜,倒是有一只“海豹”在快移动,不一会儿就上岸了。
罗斯军一方见状立刻欢呼雀跃,另一边的军队全程关注事态进展,他们啧啧称奇于竟然还有人游得比鱼还快。
其实,海因里希自看到河对岸的骑兵队伍里拥有大量的罗斯旗帜,他一瞬间就弄清楚对方身份了——只能是罗斯王的精锐骑兵队。
忽然间,他又从大军中看到了那位预想中应该出现的贵人,此人有着纯金色的头,头戴特殊的金冠,在夏日阳光下无比的显着,有如此羊毛的人,除了罗斯王留里克本人外,还有何人?
他看着一位使者游过来,本以为出水的使者样貌会很不雅,所以还紧急准备了铺草地用的薄布毯,打算给使者遮羞。
想不到那人还穿着一件短裤,自己的顾虑是多虑了。
但薄布还是被递送上去,使者伊瓦尔嘿嘿一下,急忙擦拭一身河水,然后走近那位骑马的高贵者。
海因里希急忙驱马上前,以蹩脚的诺斯语欢乐地问道:“欢迎你,罗斯人。伟大的罗斯王是否……已经到了?他是否就在河对岸?”
使者吃了一惊,他手握擦身布立刻进入状态:“不错,我乃罗斯王忠诚的仆人,我的国王与规模巨大的军队就在对岸。大王也差遣我询问你们的身份。你们……应该与黑狐大人有关系吧。你们到底是谁?为何打扮得好似我们的骑兵?”
海因里希有些吃惊,毕竟自己能活到现在,实则就是当年战场上罗斯王给予自己特赦,一瞬间往昔历历在目。他看向对岸奋力挥动一番右手,又俯视使者长叹一口气:“呵,也许罗斯王已经忘记我的脸了。也可能是我胡须比较茂密,再隔着一条宽阔的河,实在看不清我的真容。”
海因里希再定定神,翻身下马拍着胸膛说道:“我乃尼德兰伯爵,海因里希·拿骚。那个叫做黑狐的小胖子是我的女婿。你一会儿大可回去告诉罗斯王,尼德兰伯国已经以盟友的身份正式参战。而且,愿意无条件听从他的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