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京城,朱祁镇上完早朝,正在乾清宫练习书法,他现只要自己烦闷,练练字,心情竟然能平复下来。于是,便坚持了下来。
几个月的练习,王羲之的书法他已经练的有模有样,连杨荣杨溥都啧啧称奇,只是朱祁镇仍不满意。用马愉的话说,形似无神。
“扑棱棱,咕咕咕…”,一只白玉信鸽落在了窗台边,侯宝见状从旁边的小几上的瓷碗里抓起一把小米走了过去,抓起信鸽,看看鸽子腿上的竹筒蜡封确认没有动过的痕迹,随即取出里面的密信,撒下小米,急匆匆的走进了书房。
“皇爷,王天云的密信到了,用的是飞鸽传书。”
“哦?快拿来。”朱祁镇放下笔,拿过密信打开,蝇头小楷写的密密麻麻。
“臣自南京一路追查至淮安府内,五日前现马阁老一行,但臣现他们似乎已被人察觉,后跟踪至客栈,寅夜,马阁老一行十几人全部被迷晕后绑藏至山阳县运河码头旁的一处仓库内,现无性命之攸…”
“臣多日密查,现已查明淮安知府姚斌以下通判、主簿、兵备、财政、兵马司、刑名等大小官吏均涉案其中。知府姚斌幕僚苟富贵似有通敌之嫌,近日有北方胡人出入其宅。”
“两淮盐运使亦有数十人涉案,苏、杭、江阴、常州、盱眙十几地多有不法富商巧取豪夺,压榨桑农,多地卫所指挥使贪污军饷吃空额为走私暗中保护,强占屯田,逼迫军户为其劳作,以致江南卫所屯田军户大量逃亡…另臣还查明,私盐一案,皇太后的子侄似有牵扯其中…”
朱祁镇看的目瞪口呆,双手不住的颤抖,手中的密信无声落下,眼中竟然留下了泪水,一旁的侯宝大急,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将要摔倒的皇帝,“皇爷,皇爷,您可别吓奴婢啊,皇爷…”
朱祁镇被气的脸色煞白,嘴唇紫,有气无力的靠在侯宝怀里,手指颤抖的指着地上的密信道,“收起来!”
说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皇爷…”侯宝大惊,“云儿,快传太医,快,皇爷晕倒了…叫王太医来。”
乾清宫瞬间大乱,皇帝无缘无故晕倒,这是天大的事,后宫两个女人急匆匆赶到了乾清宫,孙氏急的直落泪,刚死了丈夫,儿子又无故晕倒,这让她没法承受,她不敢想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瞬间她想起了丈夫的死因和胡氏被塞进炼丹炉内怨毒的诅咒,“我活不了,他们朱家人一辈子也别想安生…”
孙氏刹那间脸色煞白,她将目光盯在了一旁瑟瑟抖的侯宝身上。
“来人,皇帝无缘无故晕倒,这帮该死的奴婢一个也别放过,拉出去,严加审讯,查明原因。”孙氏狠厉的说道。
一旁的嬷嬷一挥手,殿外的大汉将军进来后将侯宝,云儿,雨儿等十几个太监宫女全部拉出去了。
张氏坐在床边,盯着王天赐为皇帝施救,一片参片放入嘴中舌下,几根银针刺入,不一会,朱祁镇悠悠转醒,刚要挣扎做起来,就听张氏道,“孙儿躺下,乖,躺下…”
“祖母…让您跟着担心了,孙儿不孝”一声祖母,喊的张氏心都要碎了。
“莫要说话,等太医诊治完再说。”
“皇儿…”孙氏抹着眼泪走近,“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张氏怒斥一声。
“王太医,怎么样?”张氏又问。
“回太皇太后,陛下无碍,就是急火攻心,以致神志不清,导致昏厥,加之近日天气炎热,暑气升腾,陛下又年少昂阳。多亏宫人给陛下掐住了人中穴,不然微臣也要费些力气。”
“臣开几付调理的药,陛下服下,三天后可痊愈。”
说完,依次取下银针,又让朱祁镇吐出参片,下去下方煎药去了。
张氏一挥手,寝宫内就留下她们三人。
朱祁镇半躺着,就听见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声。
朱祁镇看看自己老娘一脸愤愤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多了,于是开口道,“母后,不怪那些奴婢,是儿子身子不争气…您就放了他们吧。”
“侯宝,云儿,雨儿……”说着就朝外喊。
侯宝连滚带爬浑身是血的爬了进来,“太皇太后,皇太后,陛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不滚过去伺候着。”张氏呵斥道。
“侯宝,去把密信拿来呈给皇祖母和母后过目。”
侯宝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怎么回事?是江南那边…”张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