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最近甘肃,大同,山西,宣府大宁等边军的甲衣棉服都该预备了,这是户部和工部拟的条陈,臣等仔细看了,觉得没什么不妥,请陛下御览。”
朱祁镇一听,心里就乐了,这两个老家伙,明知自己还没亲政,却还来向自己请示,这是有事啊。
“杨荣,朕尚未亲政,这等事你们内阁票拟后报太皇太后那里朱批然后让司礼监用印即可,以后无需报给朕。”朱祁镇说道。
“额…这…”看皇帝不接话茬,两人精心编纂的说辞就没法用了。
“对了,两位阁老都是书法大家,朕这些日子研习佑军先生的字帖,有些心得,昨夜朕写了打油诗,请二位阁老品评。”
朱祁镇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道。
“来啊,把朕昨晚写的那诗拿给两位阁老。”朱祁镇笑着站起身来说道。
宫人展开一张宣纸,一诗跃然纸上:
满朝文武着锦袍,闾阎与联无分毫;
一杯美酒千人血,数碗肥羮万姓膏。
人落泪时天落泪,笑声高处哭声高;
牛羊付与豺狼牧,负尽皇恩为尔曹。
这是清朝嘉庆皇帝写的一骂贪官的打油诗。在中国古代,不少皇帝骂贪官、罚贪官甚至杀贪官,但像嘉庆写诗骂得如此痛快淋漓的却不多见。在诗中,嘉庆把百官看作自己和百姓的对立面,对百官生活奢侈、残害百姓、辜负“皇恩”表示出冲天怒气。“牛羊付与豺狼牧”的诗句,正反映了皇帝心目中的“君”、“臣”、“民”的位置:当官就像放牧一样应该把皇家的牛羊(百姓)养肥,谁知豺狼似的官员却把牛羊吃掉,皇帝当然不能容忍了。
看完这诗,两人面色都有点难看,皇帝这是在借这诗骂他们呢,虽说自己没怎贪过,但每年下面人的“炭敬、冰敬”还是收了不少,大明朝俸禄低啊,大家都是一大家子,那点禄米烂布头,够干啥的。他们都是四朝老臣,门生故吏便布朝野,谁敢保证下面这些人不贪不占?
“两位爱卿觉得朕这诗怎么样?”朱祁镇笑呵呵的问道。
“陛下的字越来越有佑军先生的神韵了。”两个老头实在不敢评论这诗怎么样?说实话,这诗顶多算得上一打油诗,而且骂人骂的太直白了,皇帝一点都不含蓄,怎么说大家都是读书人,多少给点面子啊。
看两个老头只说字不说诗,朱祁镇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这样吧,二位,你们就帮朕把这诗贴到午门外的墙上,每天上朝的时候,组织满朝的文武,先读一遍这诗,在上朝。”
“啊,这,陛下这于礼不……”
“恩?”朱祁镇冷哼一声。“难道朕的诗就这么不堪入目?”
谁嫌命长了敢说皇帝的诗不好?可您这诗这是在骂天下官员啊,普天之下,历朝历代,哪有皇帝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骂臣子的,再说,明天一早让百官看了这诗,还不把您喷出那啥来…
两人都是心中苦,碰上这样一位不走寻常路的皇帝,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臣等遵旨。”二人无奈,只好答应。
两人走后,朱祁镇一阵大笑,他能预见,明天一早是什么场面。
“皇爷,云南的密奏到了。”
朱祁镇心情不错,笑着打开,可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凝重起来。
“臣杨再兴谨奏吾皇陛下,臣于7月15日抵达云南,当日即拜访黔国公,以补充粮草,然黔国公沐晟连续三日营中醉酒,未得见。臣无奈,恐军情如火,随未得陛下旨意,臣私自和锦衣卫指挥使徐恭取得联系。臣观黔国公治下大军多有败坏军纪残民之举。臣文之日起,便会率军前往麓川,熟悉地形,预练战法,以期不负陛下重托。臣杨再兴再拜顿!”
朱祁镇阴沉着脸放下密奏,这个沐晟,敢在军营之中饮酒宿醉,胆大包天,不知替朕安抚边疆百姓,却纵容士卒欺压百姓,残害乡民,简直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