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人,圣旨到。”金吾卫手捧圣旨,大声喊道。
于谦一个愣怔,随即整理衣冠,郑重跪下道,“臣于谦,恭迎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自三皇治世,五帝分伦,帝者以牧养生民为社稷,当体上天好生之德,循加万物。君明则臣举,朝野同心矣。然朕常思二世之倾,隋炀之没,二帝非庸也,然卧榻之侧,虎视眈眈,倾帝于狂澜之中。朕思古事而究今朝,边备整饬国之根本,万民之幸也。宣府、大宁者朝之重镇,内护生民,而外御诸夷,无能轻觑,军治尤为重焉。故着武英殿大学士,加左都御史,兼兵部尚书于谦代天巡狩,查察军治,便宜行事,所至之处如朕躬亲。
钦此。”
于谦内心掀起了波澜,自己被冷处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新帝竟然记起了自己,一时间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他不在乎什么大学士头衔,更不在乎做什么左都御史,更不屑那位极人臣的兵部尚书头衔,他只想做一个一腔热血为万民的于谦。
他是耿直的,耿直的让满朝文武既爱又恨;他是无私的,无私的连自己的妻儿对他都有怨言;他是激进的,激进的连皇帝都敢怒怼。
可自己这一生从未忘记“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誓言……
“于大人?于大人?”宣旨的金吾卫看于谦迟迟不肯接旨,于是轻轻唤了几声。
“于谦,为何还不接旨?想抗旨不成。”金吾卫有些恼怒,怎么皇帝给你加官进爵,你还得瑟上了?
“啊…臣于谦谢陛下隆恩!”
刚要起来,又听传旨的金吾卫道,“于大人别忙,陛下还有口谕。”
于谦又马上跪好,“朕听闻爱卿忠正耿直,清廉如水,常常以青菜白粥度日,朕深感愧疚,今特赏赐爱卿内苑骏马两匹,大银两锭,松江棉布一匹,以资家用。”
于谦刚想拒绝,又听道,“陛下知于大人清廉正直,所以特意让卑职转告于大人,陛下赏赐的这些物事,都是从陛下的内帑里出的,没有动用国库分毫。”
“臣,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于谦哽咽了,他万万没想到,皇帝想的如此周全。
“于大人,这还有一份西华门的房契,是陛下特地赏赐给于大人老母亲居住的,卑职离京时,陛下钦赐您的母亲为二品诰命夫人。”
于谦彻底愣怔住了,随即对着北方大礼叩拜谢恩。
随即起身道,“谦无功而受陛下重赏,受之有愧,内心湟然,请代转陛下,西华门的府宅,谦不能受。”于谦历史上明代宗听说于谦住的很简陋,常常漏风漏雨,所以就打算赏给他西华门外的一处宅子,他却说“国家如今多难,臣子怎敢自己安居。”坚决推辞,明代宗不准。于是把明代宗以前所赏赐的玺书、袍服、银锭之类的东西全部封好写上说明放到新宅子里,每年去看一看。
朱祁镇这个穿越货自然知道这个故事,于是他先斩后奏,让人把于谦的母亲老婆孩子近乎强行的搬了过去,还手书牌匾:钦赐于府。
金吾卫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于谦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先这样了。
“于大人,陛下还让卑职给您一样东西。”
于谦对这个大喘气的金吾卫有些恼怒,你特娘的,老子跪在地上一炷香的功夫了,这地上满是鹅卵石,你一句话说完不就行,你是拿我打趣不成?
“于大人,这次不用跪。”金吾卫赶紧扶住要跪下的于谦。
双手接过一张纸,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工整挺拔,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的。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又是一《己亥杂诗》,朱某人抄袭的水平和脸皮是越来越厚颜无耻,呸!
读完这诗,于谦也不顾地上鹅卵石跪着疼了,顿时放声大哭,嘴里喊着“陛下,臣何德何能,得您如此褒奖啊。”
朱祁镇借此诗,来说明他就是自己想找的人才,能不感动吗,你就是没眼泪也得挤出几滴啊,不然对的起抄袭大王的诗吗?
传旨的人走了,于谦对那两锭银子看都不看,一直拿着朱祁镇亲手抄…不是,亲手写就的诗出神,从诗中,他感受到了皇帝对他的知遇之恩,也同样感受到了皇帝对人才的渴求和些许无奈。
“六子,连夜收拾东西,回京!”于谦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