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儿,母后还有一事,想和你说说。”孙氏侧过头,将一个用黄色绸布包裹的布袋从枕头下拿了出来,然后缓缓打开。
“母后,这是?”
“母后不是想干政,”孙氏莞尔一笑,“听说那帮和尚惹恼了你,所以前些日子母后命人将之前供奉在昌平皇庄的两处私庙和僧人给遣散了。”
包裹打开,是一打地契和几张用朱砂写就的梵文佛经。
“镇儿,这三张地契是那两处寺庙名下的田产,这两张地契是你父皇还在时赏赐给母后的皇庄田产。”孙氏将地契一一摆好,仔细的摊平。
“还有这一张,是母后当年和你父皇大婚时,会昌伯,也就是你的外祖父在沧州给母亲买的五百亩土地,作为陪嫁,现在那里是老家的一个老仆在打理。”
“现在都交给你,你看着处理吧。”孙氏叹息道。
“母后,这…”朱祁镇大感意外,作为大明曾经的皇后,现在的一国太后,有自己的一些私产,这正常不过了。
可今天孙氏却要交给自己,这让朱祁镇有些摸不透了。
“拿着吧,母后留着这些身外之物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拿出来,交给朝廷,或者卖给无地百姓,也算是做了件善事,这比整天耗费钱粮供奉那些冰冷的泥菩萨强的多。”孙氏道。
“哦对了,”孙氏一笑,将枕头一侧的一个小抽屉打开,拿出了一个小檀木盒子。
“这里面是母后进宫前,你外祖母给我的几件传家的饰,虽说不值什么钱,可也是传了几代人了。”说着,将木盒打开,拿出了一个翠绿的镯子,举在半空中,看了又看,眼角溢出泪花。
“母后,您今天是怎么了?”朱祁镇忍不住问道。
孙氏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道:“今天母后高兴,”说着,温热的手摸了摸朱祁镇那张英姿勃的脸颊,又道:“我儿长大了,也该大婚了,母后没别的可以送你的,只有这些随身之物。”
“母后,”朱祁镇有些感动,声音哽咽道:“这些东西您还是留着吧。”
孙氏摆摆手道:“这些本来就是母后留给你的,如今你既已有了中意的姑娘,自然就由你交给她。”
“母后…”朱祁镇连连推辞,有些感动,又有些局促。
“拿着!”说着,孙氏将檀木盒子塞到了了儿子手中。
“这几张经文是当年你父皇还是皇太孙时亲自抄写的,母后这些年一直珍藏着,从未示于人前。”孙氏略显粗糙的手不断摩挲着那几篇经文,脸上满是幸福之色。
朱祁镇想说什么,可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忍心去打扰孙氏短暂的幸福回忆。
良久,孙氏小心的将经文又重新收好,揣入了怀中。
“母后,您早些歇息,儿子先回了,改日再来看您。”朱祁镇起身说道。
“去吧,别总是看书看的太晚,小心眼睛。”孙氏笑道。
“儿子记住了。”
出了长安宫,朱祁镇对着侯宝面无表情的说道:“侯宝,告诉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婢,皇太后是朕的母亲,只是暂居长安宫,往日所有一应供给都要和之前一模一样,以后朕若是知道他们再慢待皇太后,小心他们的脑袋!”
“奴婢遵旨。皇爷放心,一会奴婢就去料理了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再吩咐内监给皇太后这边增派一些奴婢过来。”侯宝赶紧跪下道。
“太皇太后那边若是问起来,就说是朕的意思。”朱祁镇又道。
“是。”侯宝应声道。
回到乾清宫,朱祁镇独自坐在床前想着事情。
这时,夏子心端着洗脚水悄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