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奔涌而来的雪潮,长尾大蚕蛾知道,再不把这只半虫母和她的小虫一起带离,它们会淹没在这里,冰冻在这里,沉睡在这里,就像它的阿兄一样。
它把被打晕的薄翅螳螂捞起,脚踢踏出一个小型雪球,快滚动起来,雪球在奔涌的雪潮里越滚越大,它扇动着翅膀,带着解红沙与薄翅螳螂落到雪球上滚动而下。
一片白皑皑里,雪球飞滚落,雪球上方一对羽翅扇舞降。
长尾大蚕蛾带解红沙走向一个房间,一路上,解红沙看见了无数只透明柜,和当初装帝王蝶的透明柜一样。
它们静静站立着,柜里的虫族身体栩栩如生。
宽敞明亮的廊道很安静,只有长尾大蚕蛾与她的走路声。
走到最后一只透明柜时,解红沙流泪了,她再次看见了帝王蝶,它依然那般美丽鲜活,嘴角还带有温柔的微笑。
是她的帝王蝶,是她的小虫啊。
长尾大蚕蛾余光看见解红沙在帝王蝶的柜前停顿,眼角似乎闪有泪花。心中讥讽,半虫母有心?不过是些做出来的表演。真爱小虫的虫母绝不会糟践小虫的成果。那只薄翅螳螂当真和它阿兄一样眼瞎,都被骗子收割了心。
巴巴地给出粉色浆果,却被她那般作践。
长尾大蚕蛾愤恨地,大力推开门。
阳光打进来的光束里,解红沙看见了一个冰柱,与她在深水里即将遭遇的冰柱近乎一致,冰柱里沉睡着一只虫族,紫色的长,紧闭的双眸,体态修长。
“这是我阿兄,被半虫母欺骗到丢了命的虫。”长尾大蚕蛾说话静静的,没有激烈的语气,但一字一词里都能听出滔天的恨意。
解红沙把一直紧紧捏着的衣角碎边藏到身后。冰柱里的虫族长得高大贵气,但身上穿得着实破烂陈旧,这华丽的衣服片角绝对不是属于它的。
“别遮掩了,那衣服边角是我的。”
“这冰柱,是我一点一点从冰河里凿出来的。我把阿兄带回来了,可是心里总是放不下,总会去阿兄丢失的那片湖去看,这片衣角就是有一次被荆棘刮下来的。”
长尾大蚕蛾看向解红沙,“我与阿兄贫寒里出生成长,阿兄把一切好的都留给了我,你说,当我知道它被一只半虫母诱骗到丢了命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解红沙没有讲话,她手中的衣服片角落到地面,钻石和地面出碰撞声。
她知道了,长尾大蚕蛾厌恶得恨不能杀了她,它明知道她绝对找不到它阿兄的任何残留物,它不会让她称心如意加入星际探索里。
长尾大蚕蛾敲了敲冰柱,“在我活得有些厌倦时,开到我们星球的一架外来星际舱里,有一些边料记载可以将冻的生命恢复鲜活,从那之后,我活着的目标导向就是走出这个星球,到更广阔的星际里寻找我阿兄活过来的方法。”
“我总觉得,阿兄的生命还没有被剥夺,它只是被冻沉睡了。或者,它只是把魂魄遗失在那湖泊的岸边上。你说呢?”长尾大蚕蛾把那片衣角捡起来,捏进手心里。
解红沙看着冰柱里的虫族,冷冻的气泡围绕在它的面颊周边,好像它还在呼吸。
它没有给解红沙回答的时间,或者说它根本不想听解红沙要说什么,“我允许你加入到我们的星际探索里。”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要走出这个星球,我对你只有一个条件,永远不要抛弃你的小虫,不要再拿它们去换取什么,不要让它们为你牺牲。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杀了你。”
难以想象,事情急转直下,她搭上了攻克星球覆盖网的正规军主线,就像风暴雪之后突然撒出来的阳光,明媚璀璨得仿若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