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长恭铁了心不肯留其教导她,还声称军营里不收她这种娇弱女兵,并迅整理好文书,要带斛律都督回都督府。
高子泽只得领妹妹回去,路上不住的,拿清澈温柔的嗓音劝她,讲四侄儿的仕途官路,有一半出自自己的教导,自己来教也不逊色于他。
可惜表妹妹并不伤心,瞧见院里有颗粗树,欣然跟表兄道了别,便扑到树下去研究。
当高领军跟斛律都督出门时,正见到一身月白衫子的小表姑,带那丑鬼出来摘树上的草药叶子,那傻子还挺高。
高领军迈步走近之际,小表姑正在夸小傻子:
“好小子,吃粪肥了吗长这么高大个?”
高长恭望着小傻子,悠悠飘来一句:“高么?也就比本王矮一截吧。”
原本背对他的小表姑,这才扭过头满脸幽怨,“侄子要走?姑姑不送了。”
“是要走,也向你要个人。”
正对上这位领军将军的乌亮凤眸,偏西的太阳金光灿烂,打在男子背上。他虽语气平和,犹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逼、压迫之气。
风采夺目的盖世美将,明明自日光中来,元无忧却打心底生寒,
“您家大业大手眼通天,还用跟我要人?我就单蹦一个人,上哪儿再给你变出一个?”
高领军斜了一眼躲在她身后的少年,一开口仍要带走小石头,说他虽没疫病,但可疑。
原来他还没放弃奸细之嫌?
小表姑微微冷哼,“想要他是吧?除非你把小麦还我。”
高领军眉眼一扬,“谁?”
紧随其后的部下,适时上前解释:“大哥,那冯氏女在忧岁城叫小麦。”
小石头也震惊的,望向眼前姑娘,怀里抱紧了拿衣摆兜着的树叶,红的眼珠微微湿润,似乎在问:当真肯把我换走?可他只是抿着嘴。
高长恭细密如鸦羽的长睫微垂,犹豫了,
“他一个贱奴,也配跟长乐冯氏的世家女子交换?你换个要求。”
元无忧没成想他也是个势利眼,登时撇嘴冷笑道,“不换,我身边仅有这两人作伴,在你眼里小麦是冯氏贵女,小石头是贱奴,可在我眼里她们都是我的玩伴,并无高低贵贱。”
华胥储君想的是,反正都没她这个风姓尊贵。
而这话落在旁人耳中,便是实打实的偏袒。
小石头原本怕她为讨好领军将军,一句话就弃了自己性命,如今听她不止将他与贵女一视同仁,更断言拒绝领军,不畏强权毫不委婉。
他心中不禁震荡又滚烫,仿佛巨石落地,瞧着这白衫姑娘都耀眼,他从未如此依赖一个人。
少年细步走来接近她,站到她身边,抓了抓她袖口,哑声道,“姐姐…别…不要…我。”
戴半边玉面的姐姐眸光坚毅,点头道,
“有我存身之处,便是你的家。”
话虽质朴无华,心智痴傻的小石头,只能听懂她说自己便是他的家,随即点头应着,肿眼泡里裂开一双不大的回眸,满眼亮晶晶的依赖。
这场面瞧在旁人眼里,简直是丑人多作怪。
高长恭嫌弃得够呛,“罢了,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出了事自有你和郑氏顶着。”
元姑娘端庄的笑了笑,“各回各家吧大侄子。”
鬼面美男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恭敬抱拳:
“告退。”
他人后一句姑姑不肯叫,她可太乐意称呼这个四侄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