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仰头,一片黑暗里,看见天花板上画着的画。
光线太暗,看不清图案,但是颜色对比泾渭分明,一片天堂,一片地狱,洛清河住院那天,他一笔一笔一个人画上去的,整片天花板画完不知道用了几天,他眼睛都没合过。
沈倦本来以为自己闭着眼睛都知道每一个细节画的都是什么,结果现在,他忽然现自己记不清了。
他想起林语惊今天说的话。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沈倦靠进沙里,手背遮住眼睛。
谁也不欠谁的。
也该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倦人还没起,蒋寒和王一扬这两个闲人就敲锣打鼓地来了。
王一扬这个长假无聊得都快长毛了,他在本地郊区大学城,坐个地铁进城要两个多小时公交地铁转个三四次,好不容易盼了个长假飞奔回来找他爸爸玩,结果他爸爸人没在。
根据蒋老板的说法,这人好像去了a大以后迅有了情况,谈了个女朋友。
王一扬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蒋寒比他大个几岁,早没在读书了,没在十班,不知道当时林语惊和沈倦是个什么情况。
王一扬知道。
甚至林语惊走了以后,沈倦的状态,他都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
沈倦没搭理他们,睡眠不足让他此时处于心情极度不怎么美丽的状态,自顾自睡到中午才起来。
洗了个澡出了卧室门,就看见王一扬坐在沙上眼巴巴地盯着他,看啊看。
沈倦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于是王一扬开始长久地盯着他。
沈倦擦了把头,走进工作间,出来,拿了画板和铅笔,无视了他十分钟以后,终于不耐烦地转过来,捏着铅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王一扬颠颠儿凑过来:“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们。”
沈倦打了个哈欠:“昨天。”
“一回来就画画啊。”王一扬琢磨着怎么进入正题,又不想那么直接,没话找话道。
沈倦对林语惊以外的人向来缺少耐心,尤其是这二百五。
瞥他一眼:“有屁就放。”
王一扬干脆地问:“您谈恋爱了啊。”
沈倦扬眉,抬了抬眼,没说话。
王一扬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竟然还是真的。
王一扬作为沈倦的哥们儿,林语惊那时候走,他当然也怨过,他还把林语惊的联系方式都拉进了黑名单。
后来想起她走的那天,回来收拾东西。
他们十班八风不动波澜不惊的小仙女,就对着沈倦几本书一个空座位,眼泪啪嗒啪嗒不要命似的往下砸。
王一扬又把人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和她说话,所有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他是真的盼着,他们俩最后还是能在一块儿的。
王一扬忽然有些怅然。
他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心里都堵了一下,好像所有事儿都是这样,最开始的那个,总是走着走着就走丢了。
他点点头:“行,挺好的,你还能再遇见个自己喜欢的,哥们儿真心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