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有我。”公孙佳笑笑,披上斗篷出去了。
身后,钟秀娥坐在床上,眼也不敷了,喃喃地对乔灵蕙道“坏了,她还是上心了。”
乔灵蕙有着换了几个爹的经历,倒能理解妹妹“她这不是冲您,是冲她自己。这些天您心里不好过,她难道就好过了这根子,阿爹丧礼上就埋下了。”
钟秀娥心里没好受多少,说“你睡去吧,明天一定要早早回家。婆家唉”
公孙佳去了书房,单良果然已经等着了,看到她来,从座儿上起来了。
公孙佳道“先生坐,干嘛起来呀。”
单良郑重地一揖“恭喜少主人。”
公孙佳扶起了他“先生这说的什么话不是一直叫我药王的吗”
单良道“药王,还是药王,又不是药王了。”
“咱们还打什么机锋啊,”公孙佳失笑,“就是药王,您也还叫我药王,顺口。您是我爹都看重的人,就别再拿这个考我啦。都说女大不中留,要我说,女儿如我还是可能留下来的,反倒是才大了不可强留。您的本事阿爹必是知道的,所以他安排了一切,独没安排您。”
单良也笑了“他懒得这份心啦,让我自己看着办。”
公孙昂给他留了一大笔钱、几封给不同亲朋的信,随便他自己决定。还说“别人我都能安排,唯有你的才华应当由你自己来审时度势。不必拘泥这几个人,但是这几个人见到我的信,一定会供你有个栖身之所,以待时机一飞冲天。”
对于栖身之所与飞升之地的考虑,他统共就想了一个白天,晚上就被公孙佳的到来打破了。与外家结势,又不是完全依附,单这一点就让单良刮目相看。
形势使然,许多小姑娘从出生就养成了一种“要有个依靠”的想法,也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大家都这么想的。人越是突逢打击前后反差越大,越容易走上凡事都要自己做以证明自己能力的极端。谁能第一时间从这两种想法里跳出来,谁就是天性能成一番事业。
“全靠别人”和“全靠自己”这两个坑公孙佳一个都没跳。
对家将,光施恩不行,光威胁也不行,过于冷酷不行,总打感情牌更不行,威势压人不好、没有威严更是一种自杀。
所有这些一正一反的,不能放弃任何一条,必须两样都选,然后一碗水端平了。
每一条,公孙佳都站在了最合理的范围内做到了平衡。也许还显青涩,但都是小瑕疵。“动用自己能动用的,去完成自己想完成的”,她说得比单良自己总结得都妙。
没有什么栖身之所比这里更适合单良了,即便要一飞冲天,相信公孙佳非但不会拖后腿多半还会一起飞。一个极好的盟友。
公孙佳大约也在观察他,只是她现在的选择并不多,单良现在还站在一个比较有利的位置上,当然,下注要快。公孙佳做的事,显然有很大一部分是瞒着长辈的,但钟祥也不是吃素的,等他现了,大概率是不会把公孙佳只娇养了事的。到时候再投诚就没意思了。
两人都明白彼此的处境,观察试探也差不多了。
两只狐狸把话说开,都是一阵轻松。
单良笑问“真上表”
“难道能不上”
“想写什么”
“我没错,下次还这么干。”
单良横了她一眼,提起笔来,慢吞吞地把这层意思写了,前面加了个“孝”道的小论文,中间夹了个“孤儿寡母世道艰难”的诉苦,最后是一个孝女的决心。笔在砚台里翻了两翻,又加了一段他们活该,但是打扰到了陛下休息,真是我的罪过。哦,让京兆白忙了,很对不起,我以后少给大家添麻烦。
公孙佳眉开眼笑“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