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逸心头一沉,这个与他妹妹一般年纪的姑娘新近丧父,只有寡母可依,兄长是异姓的、宗族是没有的、身体是病弱的,门外满是豺狼。自己的妹妹在习字在绣花在学着管家,她在干什么呢佛,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吗她有什么让佛不喜欢的地方吗其实并没有吧。
余盛苦于不能剧透,心里却是狂喊可是你活得很好啊,很厉害的,亲手把仇人一个一个埋了的那种。这是什么魔改剧情啊傻白甜之外又来个悲春伤秋吗苍天啊还是给我一个傻白甜的小姨妈吧
钟佑霖就有一份天真的杠精本领了,认真的回答“对呀,你活得好好的呢”口气真诚极了,真诚到钟秀娥抬手又揪起了他的耳朵。钟佑霖还在叫“疼疼疼,松手,我说真的这不一年一年的都过来了吗接下去过呗会越来越好的”
不知哪一句触动了公孙佳的心思,歪歪头,对这个傻表哥微笑道“好,祂喜欢我。”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钟佑霖救下自己的耳朵,揉着耳朵欣慰地傻笑“对最喜欢你了。”
公孙佳仰头定定地看着佛像的双目,认真地说“你,喜欢我。”
容逸心里打了个突,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公孙佳一张犹带稚气的脸望向佛像,眼里没有应该有的敬畏、祈求之意,平和的与方才同他对视别无二致。没有骄傲、没有喜悦,像是说出一个事实,又像是在下一道命令。
钟佑霖这个傻子还在说“你这么想就对啦咱们有什么不让佛祖喜欢的吗没有的”一旁那个比钟佑霖还傻的小男孩儿也跟着应和“就是就是”
公孙佳的下巴微微点了一下“嗯,那就一直喜欢下去吧,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不能反悔的。”
两个傻子又是一通附和“对对,就是这样。”
照说他应该将之理解为是暗喻容家与公孙家的和解,该接一句“这是自然”。公孙佳的口气和表情,又让容逸不敢把自己放到佛的位置上与她进行对话。
容逸信了当日她确实是能在族叔门外诵经的,公孙府确实是在她的手上。
公孙佳的亲人们根本没想那么多,只管看公孙佳情绪不低落了,这一页就揭过去了。他们很开心地让尼姑们收起舍利子,重供了香,钟佑霖又热情地询问公孙佳要回赠容逸的画包好了没有。钟秀娥也说“我们八郎有点呆,以后多拜托十九郎给照看一下。”
竟然完全没当一回事。
容逸暗中记下了这些反应,又谢过回赠,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告辞回府。钟佑霖原本的计划就是陪着他,也颠儿颠儿地跟着告辞。
他们一走,公孙佳就叹气,表哥太傻、外甥太呆,亲哥哥算了,不拖后腿她就该知足了。怨不得外公这么愁。
钟秀娥问道“怎么了”
公孙佳带点撒娇的道“可算能松一口气啦,有外客在,我总得绷着。”
钟秀娥道“那快歇着去。”
“哎。普贤奴,咱们去玩儿,让舅舅陪外婆念经。”公孙佳顺手把余盛也给薅走了,留给母子叙天伦的空间。
钟秀娥笑骂“还念经,我会念个佛号就不错了吉郎啊,走,咱们吃饭去,今天有庄子上送来的上好的羊肉,吊个锅子。”丁晞近来比以前贴心,钟秀娥心情不错,张罗着全家吃饭。
公孙佳把余盛带走,余盛有心让傻白甜的小姨妈正常一点,然后让小姨妈去找小姨父。再傻白甜年纪也比他大,找人也比他方便
余盛自己其实是没有什么计划的,他年纪还太小,经过保姆的“教育”之后他更明白了一件事此地风俗不同,拿自己之前的想法来硬套,会水土不服,结果就是挨打。
保姆说了许多,都不如最后一句“娘子又要罚你了。”
余盛不敢轻举妄动,开始旁敲侧击,问公孙佳“阿姨,你每天都在家里,就没有朋友一起玩吗”
公孙佳想了一下“没有。”从小身体就不好,无法与健康的小朋友玩同样的游戏。有什么聚会,她多半是被长辈抱在膝上以示宠爱与不同的。甚至于宫中饮宴,也有几次拿皇帝的膝头当坐椅。
表姐妹们待她也友善,这种友善都带点呵护,与她们自己之间那种肆无忌惮的打闹完全不同。
余盛小声说“应该交交朋友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心情也会好的。”
公孙佳见过的奇怪小朋友太多了,不觉得余盛这话有什么反常,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她觉得很对,认真想了一下,对余盛道“你说的对,你一直在乡下守孝,也没交到什么朋友。我跟你娘说,开了春就送你去读书,同门之谊是很牢固的,你要多交朋友。”
不是小姨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你,不是我你的大脑只有一条线吗我说话你就想到了我你真不用这么为别人着想的我不喜欢读书的余盛呆了。
亲戚家不爱读书的小朋友也太多了,公孙佳见怪不怪,笑吟吟地刮了一下大外甥的鼻子尖儿“乖”
大外甥屁都不敢再放一个,就怕说出来之后被金大腿全数反弹回来,到时候真就哭都哭不出来了。余盛哭着跑掉了。
公孙佳道“真是小孩子啊,无忧无虑的。对了,给外公那里送消息去,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老人家。顺便告诉大表哥一声,让他别担心。请单先生的荣校尉到书房去一趟。”
复盘。
钟祥、公孙昂这些人,打完仗都爱复盘,重要的战役不止复盘一次。公孙佳觉得今天见容逸,就值得复盘一下。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