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正挥动着手里的香帕不停的招呼着各色客人,手法纯熟自然,让每位来花满楼的人都错觉自己正享受着贵宾级的待遇。不愧是随州第一楼的鸨母,这揽客御人的本事可谓是炉火纯青。
卿言一脸兴奋的躲在二楼一处拐角的廊柱后俯看大厅。这是个偷窥的最佳位置,隐蔽且视野极广,可以瞧得见整个大厅。为什么要来看?对这个问题,卿言把此行为完全归结于好奇心,那种最容易给人惹上麻烦的心理活动。
花满楼低调的奢华无论是前庭还是后院,让人觉得品位差了都不好意思来,虽然是干着寻花问柳的俗事,却先让琴棋书画打头阵,极力的为自己的行为贴上一个“雅”字号的标签,而花满楼的这种投其所好则毫无悬念的让它摘得了随州第一楼的桂冠。卿言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楼下的千姿百态,若不是彩儿提醒,怕是都专注得要忘了登台的事儿。
许是柳嬷嬷的宣传极其到位,又或是贴在门口的那张巨形海报几天下来极其挠人心,再或是这青楼斗酒的玩法甚是新鲜,反正不管为哪桩,此时的花满楼已是坐无虚席,只等着今夜的主角上场,揭开神秘的面纱。卿言从台后的幕布往外望,这黑压压的阵式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拍卖会,自己则是被拍的那件价值不菲的展品,当然是否价值不菲还得展示后待客估价才算。于是,卿言振了振精神,打算将狐媚进行到底,卖力的做点勾引之事。
台上,一些前奏的歌舞衬托般的下场后,台下照明的灯火突然全部被熄灭,仅留下围绕着舞台的一组烛灯,衬得空气里都朦胧的散着暧昧。卿言浅笑嫣然,一身鹅黄色的纱裙大胆的展露着少女柔美的曲线,将性感若隐若现的绽放,光着脚丫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尤抱琵琶从天缓缓而降,歌声更是沁人心脾:
“冰雪少女入凡尘,西子湖畔初见晴,是非难解虚如影,一腔爱一身恨,一缕清风一丝魂,仗剑挟酒江湖行,多少恩怨醉梦中,蓦然回万事空,几重暮,几棵松,几层远峦几声钟。”
一曲天仙子余音绕梁,卿言从丝绢缠绕的秋千上下来,玲珑剔透的赤足上挂着的脚铃出清脆的音符,这样的开场不仅吸引了眼球也吸引了耳膜。
“各位,翩翩有礼了。”卿言微微一福礼,眉眼低垂露出点点娇羞,目光却瞥见了坐在二楼东侧贵宾席的男子,嘴角一笑,他果然还是来了。
当台下的灯火再次燃起时,一阵掌声立即骚动了在场的情绪,唏嘘的惊讶声和色迷迷的点评声混合在一起,让卿言有些不自在,不过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要不这银子咋来呢。
“多谢各位捧场,翩翩初次登台如有不当还请各位爷海涵,”言毕又是一浅浅的屈膝,顺势一挥拂在手臂上的丝带,淡淡的玫瑰香飘下,引起前面一排色狼的口水直流。
“今日翩翩以酒会友,若是哪位爷能赢得了翩翩,翩翩愿彻夜请教品酒之道,若是翩翩侥幸,还望各位爷能留下百两酒钱。”说完微微一笑端起彩儿递过来的酒杯,稍稍一遮然后一饮而尽。
有挑战就有斗性。与美人斗酒是今晚的重头戏,何况这本是男人的玩物,此时却掌控于女人手中,还用来挑衅男人的权威,一时间台下跃跃欲试者众数,且躁动不安。
此场景让台后的洛清惊讶不已,原来卿言让他提前准备三倍的酒是为了这个,心下不由得对这女子更加好奇。
“姑娘海量,我陈三斗胆与姑娘一较高下。”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大汉于大厅中间站了起来,相貌说不上英俊但也十分刚毅,从穿着来看应该属于绝对富有的那种,否则百两银钱不是什么人都敢应战的。陈三言毕,一杯酒已下肚。
扫了一眼全场,看来即将应战的还不在少数。厅左一位温润的书生也端起了酒杯,“既然陈三少有此雅兴,小生范楚岂有不奉陪的道理,姑娘,请了。”言语说得清和却充满挑衅,又是一个一饮而尽。
想想那美人醉卧的风情,66续续又上来好几个,有老有少,卿言看了一眼,年纪最大的估计都可以做她爷爷了,心里一阵恶寒,眼睛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二楼,不知道他此时做何想法?是否也有兴趣加入这拼酒的行列?
卿言不断的在台上挑动众人的情绪,已经十个了,卿言高兴的打着小九九,十个就是一千两,蓝臻,这回你怎么也得说话算数了吧。
光顾着高兴,卿言忽略了二楼贵宾席那双研判的眼睛已露愤然之色,见应战的人越来越多,此时眼睛的主人有些坐不住了,握拳的右手指关节都有些白。
为顾全大局不便有所行动,蓝臻平复了一下心绪,手掌重新展开回到桌上,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台上那抹娇俏的鹅黄色身影,一脸乌云。
“来了吗?”低头问身侧的曹遇,得到的回答却令他失望而又疑惑,难道今日的局已被人识破?
目光再投向台上,那双光洁莹莹的裸足在他眼前晃动着,时隐时现,勾动着人最原始的欲望,蓝臻黑亮的眸子立即变得深沉。
沉默了一刻,突然像想到什么,蓝臻的手重重捶打在桌上,力道甚至让酒杯都跳动起来,吓得身旁的曹遇兀的冒出了一头冷汗。
“可恶,可恶的女人。”蓝臻压抑着声音低吼,把刚刚办完差回来复命的曹达吓得不轻。
“王爷这是?”曹达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兄弟。
曹遇摇了摇头,思忖了一会儿引着曹达将目光落在舞台上的女子身上算是回答。此时女子正撩人的用光裸的玉足踢着裙摆在秋千上摇荡,晶莹的酒液缓缓从醉人的红唇中溢出,顺着娇俏的下巴沿着细嫩的颈项慢慢下滑,魅态尽显却不粗俗,惹人无尽睱想,曹达似乎都看痴了。
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曹达凑近蓝臻与他耳语了几句,蓝臻立即脸色大变。
虽是斗酒,卿言心思还是有半分落在了蓝臻身上,不时的将目光落在二楼的贵宾席,捕捉着她认为有用的信息,于是,蓝臻面上的愠色自然都落入卿言眼里。
再看看场下,一群狼正流着口水迫不及待的想将她咽下,卿言低低地一笑,示意彩儿端酒上来,却将杯子举向蓝臻的贵宾席方向:“多谢各位捧场,小女子先干为敬。”说完,三大碗下肚,面不改色。
丫鬟们6续将三大碗酒摆上众应战者的花桌,三大碗下肚,场下的人有几个看似已经罩不住了。
卿言心里窃笑,小样儿跟我斗,却忽略了蓝臻脸上的阴霾。
“各位爷都是海量,翩翩再敬各位一碗。”卿言手托着酒碗慢慢走到秋千前坐下,斜靠着丝绢缠绕的绳子,一条腿轻轻搭在秋千的一侧,仰头抬起手里的酒碗,离嘴唇数公分处将就悉数倒入口中。这种豪爽却不失风情的动作让台下的人不禁都有干一杯的冲动,那几个本觉得罩不住的人想也没想咕咚又一碗下肚。
看着一双双让人厌恶的色眼,卿言也懒得跟这些人再耗下去,给彩儿使了个眼色,彩儿会意的递上一个酒壶,然后吩咐在应战者面前各摆上一壶这样的酒。
“姑娘这是何意?”有人不解。
“公子莫急,”卿言缓缓的开口,轻撩了一下秀,“前日翩翩得到一位酿酒师的指点,遂配成玉浆,此酒甘醇无比就是性子烈了些,不知道各位可敢与翩翩一同品尝?”说完,挑眉望着台下的人,最后的目光却落在蓝臻身上。
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蓝臻阴沉的脸色逐渐好转,嘴角一丝笑蕴泛开来,然后端起酒杯,朗声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品尝翩翩姑娘的佳酿?”
声音清润而沉稳,口气不似询问而是肯定,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这位兄台现在加入恐怕有胜之不武之嫌。”说话的是陈三,看来这家伙好打不平。
卿言没出声,微笑着看这家伙怎么收场。
“这好办,无论输赢在下都愿奉上黄金百两,只求美人素手一佳酿。”风流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卿言轻叹,真是死性不改。
我就不信丫的不倒,这可是我独门配制的满天星斗,好不容易从镇上的酒庄搞来的用土法酿制的第一道竹叶青原汁,加上稍微酵的葡萄原汁和一点迷迭香,酝酿个三天,一般人根本敌不过。卿言心想,胜券在握的把酒壶的瓶口朝下,以示干尽壶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