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郎实乃诚孝之辈,我等岂会怪罪于他。”
陈庆不停地劝说,让周围的吏员把老妪送回马车上歇息。
他询问了一圈,然后让文吏比对封赏簿。
“侯爷,山虎阵斩五人,脱力而亡。”
“尸骨未能寻回。”
文吏低声禀报。
“唉……”
陈庆和扶苏不约而同重重地叹气。
经过此番波折,围观者越来越多。
连过路的商贾百姓都远远地指指点点,站在路边看热闹。
扶苏驻足观看了许久,渐渐对生离死别麻木。
“先生。”
“本宫方才心想有十万不惜身命的野人,足以征战八荒六合。”
陈庆诧异地看过去“对啊,殿下您说得不错。”
扶苏欲言又止“先生不觉得本宫冷血无情吗?”
“那老妪白人送黑人,余生都要在悲伤和自责中度过。”
“本宫却想着造就更多的杀戮和惨剧。”
陈庆淡然说道“殿下,您已经长大了,要学会自我开解。”
扶苏苦笑着点了点头。
是呀。
他不过是触景生情,才有了这样一番感慨。
未来执掌天下,不知要送多少人踏上战场,替万千民众开辟生路。
那时候,他连这样微薄的愧疚之情都不会有了。
一直持续到午后时分。
领功受赏的家眷逐渐散去,他们心中除了失去亲人的悲伤,又焕出对未来美好的希望。
刑徒籍换成咸阳民籍,三年劳役也免了。
家里有了爵位,有了耕田,从此改换门楣成了黔难以企及的功勋士族。
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啊!
装满金币和地契的大箱子空空荡荡,陈庆命侍从重新装回车上。
“殿下,微臣之前说的没错吧?”
“野人并不怕死,他们怕的是一辈子卑贱如泥,任谁都可以踩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
陈庆牵着马与扶苏并肩而行。
“那瞎眼的老妪之子阵斩五人,何其悍勇?”
“可他面对监工的皮鞭却从未反抗。”
“他怕死的没有价值,怕死了之后老母无人奉养。”
“你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他们上阵拼杀起来自然舍生忘死。”
扶苏脸颊抽动了两下“先生,不怕告诉您。”
“本宫现在想的是野人生活窘迫,遭世人鄙夷。他们索求的更少,却更英勇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