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绅士,平和……
一切美好的词汇,仿佛都能从这个身体有残缺的男人身上现,他却从不自暴自弃,怨天尤人。
可唐俏儿就是本能地不想与他亲近,甚至连跟他站在一起,都让她觉得压抑。
一种莫名的感觉,说不清。
“不用了,谢谢。”唐俏儿抬起手臂,用衣袖抹了把泪。
她想起,以前,她也常常鼻涕眼泪一齐流,在惊觉面前哭得人设崩塌,毫无形象。
惊觉不会像这样细心地给她递帕子,他整个人就是一块巨大的纸巾,她在他衣襟上抹过泪,领带上擦过泪……常常清矜优雅,一丝不苟的贵公子,让她弄得一身狼狈。
却仍然温柔地哄她,吻她哭红的鼻尖,无限地包容她。
沈惊蛰淡淡笑了笑,将手帕揣回西装里怀,轻声开口:
“惊觉现在醒了,听说他脑部受了损伤,性情出现了变化。恐怕就算是我给他找来那药是什么,也解决不了问题了。
唐小姐,多给他一点时间,他慢慢会恢复如初的。”
“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
唐俏儿噙着泪,扬起淡绯色的唇,笑得乐观又倔强,“我还年轻,有的事时间陪他好起来。一辈子,够不够?”
沈惊蛰眸色幽幽一暗,却是自内心喟叹:
“我这辈子,什么人都没羡慕过,独独最羡慕惊觉。”
唐俏儿再度看向他。
他微倾端肃的身躯,一阵幽冷的暗香无声无息地萦绕在她周围,嗓音低低沉沉:
“只因,他有你。”
……
从医院离开,回去的路上,沈惊蛰一改往日淡泊从容的姿态,莫名地让身边的慕雪柔感到心悸,只觉车厢里空气稀薄,呼吸窒碍。
“先生,您怎么了?”
慕雪柔温柔备至,小心翼翼,“沈惊觉醒来,果然像换了个人,对唐俏儿也不复往昔。这一切,不都在您的计算之内吗?
您想要的,不就是让沈惊觉一无所有,让他在沈氏,变成一个废人,您好彻底凌驾于他之上吗?”
沈惊蛰容色漠然地望向窗外,目光沉酽,森冷,暗蛰锋锐:
“但我想,就算他失去了所有,有一样,却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慕雪柔:“什么?”
“唐俏儿对他的爱。”
“嗤,在我看来,只是时间问题。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所爱之人日复一日的冷漠对待,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把把刀插上去,待到那颗火热的心千疮百孔,热血流干,她怎么可能坚持得下去?”
慕雪柔眼底是看透一切的冷酷,冷得浑不似人,“当年唐俏儿瞒着所有人嫁给沈惊觉,背负重重压力,受尽了秦姝母女的刻薄对待,丈夫的冷漠无情,连孩子都没了一个。
到头来,白月光一回来,她不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沈惊觉。那才不过三年而已。所以,放心好了,等待他们的只有两种结局——
要么生离,要么,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