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不在意某件事情的时候,就算它在你眼前满地乱蹿,你也是没看见的。当你在意某件事情的时候,就算它是条变色龙,你也能把它给揪出来。
程素素往昔年纪小、遇事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今年多事,令程素素迟钝地现了一切的根源大家的思想,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简单的说,就是“现代人”与“古代人”的差别。
如今捅破窗户纸,一切以一种全新的色彩,呈现在了她的面前。一法通,万法通,再看各人行事,皆是有章可循。眼前的世界,顿时一亮。
这种心境上的变化,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只是眼下不显罢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又过旬日,程犀再次得假回来。这一回,家中一切照旧,程犀也松了一口气。真正休息了一天,次日放心回府学。预备刻苦用功个两年,一举考个举人回来。一切顺利,届时十六岁,在本州府的地界上,也是值得夸耀的一件事,足以载入地方志。
程犀打算得好,程家上下亦皆以为,难事已过,家中生活富足,程犀又有功名,一切该恢复起初的安逸。下回有事,该是在程犀中举之后。至少,程素素是这么想的,正可趁此机会,多多学习些知识。以备日后之用。
岂料老天偏要与她作对,在程犀再次返回府学后两天,程家大门被一队人拍得山响。
麻烦,来了
其时,程素素正在赵氏房里学做针线。虽说赵氏做出了让步,程素素也调整了想法,针线活,多少要会一点应急用的。正学着画样子,外面拍门声传来,震得手上笔一抖,样子描乱了。
女儿描得似模似样,赵氏看着,口角含笑。听这声音,也吓了一跳,吩咐多喜“让门上看看,怎么回事儿再去书房,告诉官人一声。”
程玄昨日从道观回来,今日便跑到书房里去躲懒了。
程素素尖起耳朵,悄悄地听着。
不多会儿,多喜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大、大、大娘子,是、是、是何家、何家来了好些人,大门都快按不住啦一个劲儿地要见咱家大、大官人。”
“何家”程素素单纯地疑问,她以前太安静了,赵氏规矩也严,不令出去,是以什么城中大人物,她知道得都极少。倒是往来家中的街坊,还认识几个。
赵氏也问“何家哪个何家”
多喜道“就、就是,白生了个进士的那个何家”
赵氏讶然“他家门第高,我家何曾与他家有甚往来”
程素素鸭子听雷,只觉出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生了。还是在主心骨不在家的时候。
便在此时,程玄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对赵氏道“但有事,你处分就是了。”
赵氏道“这是来找你的。”
“咦”
“就是有福气往外推的那个何家。”
程玄眨了眨眼睛,面露迷茫之色“他家不是最
恨我道门,一向佞佛的吗”城里佛寺的香油钱,就数他家出得多。然而看五行观像看仇人,恨不得五行观天降雷火烧成灰渣渣。
程素素背上一凉,悄悄拉一拉卢氏的袖子。小声说“阿爹阿娘说正事,我们回去吧。”
卢氏一想,也对,大人说话,哪有小孩儿插嘴的份儿且听这事有些大,还是不在此处添乱了。弯腰将程素素抱了起来,向赵氏福一福礼。
赵氏虽被程犀断为目光不深远,也知此事蹊跷,顺手将一副裹在绸袋里的银五事交给女儿,打她离开“拿去玩罢。”
不要白不要银五事于成年人,是方便随身携带的小物件,于小孩子,就是趁手的工具了。上头的小剪子,正合她手的大小,学针线,用得着。程素素接过袋子,往身上拴了。
出了门,便挣扎着下地“放我下来吧。三娘,何家是什么人呀”
卢氏是本地人,于掌故颇熟,低声道“他家呀,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