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柳韵锦能心悦于殇沫,本身就是在挑战世俗,就是在打破人情世故。
这是人生最大的无奈,亦是限制每个人的枷锁,从古至今没几人能够打破。
能将此枷锁打破的人,也定会背负骂名,一生难以洗净。
可想而知,殇沫能和柳韵锦走到今日,是何等的不易,就更别说冷溶月了。
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指冷溶月比柳韵锦还要高贵。
而是,冷溶月绝不困陷于某个门派中,她是整个江湖乃是整个朝廷的焦点。
她的选择面很广,广到上至太子,下至一代大侠。
无论,她嫁给昔日的太子朱高炽,还是嫁给名震江湖的一代宗师,都是理所应当之事。
理所应当之事,也便又成了某种枷锁和限制,汇聚着世俗眼光和本该如此。
显然,殇沫并不是那个本该如此的人,甚至,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但,能够跳跃本该如此和理所应当的人生,又何尝不是最精彩的人生?
殇沫不知,自己的母后是否爱过自己的父皇,但,能够嫁给建文帝的女人,岂不就是当时人人羡煞的女人。
();() 他也不知,当初自己的母后选择牺牲性命,也要掩护自己和父皇逃出宫墙的行为,是爱更多些,还是大义更多些。
他更不知,当今江湖,乃至朝堂之上,那些人人称赞、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到底是真有情感,还是只为家族利益,成了理所当然的夫妻。
他唯一知道的是,冷溶月的确是他最爱的女人,这个女人也带给了他无法取代的希望与勇气。
——是的,在这个世上唯有自己最懂自己,自己也最能感受自己的情感。
然,这种最懂,这种最深切的感受,到最后也不单单只是一种情感,而是,一种信念和余生活下去的意义与支撑。
此时此刻,殇沫才赫然觉醒,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小男人、小丈夫,他的心愿一直都很简单,那便是每日醒来都能看到冷溶月。
冷溶月是他的妻子,但,他似乎已将冷溶月当成了“娘亲”。
身为人子,永远不会背离娘亲,也永远需要娘亲的怀抱。
这世间,也唯有娘亲的怀抱最值得依恋,最温暖安宁。
现在,他就依偎在冷溶月的怀中,似真成了孩子,慵懒且陶醉。
他真想就这样一辈子,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烂…
“你醒了,怎么也不唤我…头还痛吗?”
殇沫还是触醒了冷溶月,冷溶月醒后的第一句话,应还停留在昨夜。
“昨夜,夫君实在饮了不少酒,回到房中时便醉得一无所知了。一会儿我差人取些醒酒汤,夫君要乖乖喝下,听到了吗?”
冷溶月接连两语,殇沫却微微歪了歪嘴。
冷溶月大概还不明白他歪嘴的原因,因为,她当他是夫君,他却当她是“娘亲”,离了娘亲怀抱的孩子,又怎能不歪嘴呢?
恐怕,她想完全理解这一点,还需要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