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开庭忽然坐了起来,皱眉道“对了还有沈伯严胡东来背后的人是疯了吗偃月宗门还不够,还想直接攀扯元会门”
付明轩摇摇头道“沈伯严这事,更像是巧合。”
燕开庭越想越是气笑了,道“不管背后掌局的是什么人,一个人还是一伙人,心都挺大的,这不是一石两鸟了,而是一石数不清的鸟。我倒不知道天工开物这么值钱。”
付明轩若有所思道“这种曲曲绕绕的行事手法确实有点眼熟,不过你是不是低估了燕家数百年的积累。”
燕开庭一愣。
“或许,你真该好好想一想,你和天工开物,都该何去何从了。”
燕开庭呆了一会儿,又向后仰倒躺下,过了许久,才说出了对任何人都不曾说过心里话,“其实,匠府对我来说十分陌生,我不知道要拿它来干什么。”
付明轩理解地点点头,虽然这话听起来很不求上进,但再真实不过。
老府主在时,燕开庭几乎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匠府运作。等他做了府主之后,胡东来这类人早已坐大,燕夫人时代的老人十不存一。要不是“泰初”认了燕开庭为主,确立了燕氏血脉的正统性,恐怕就算有夏平生镇着,“天工开物”都已经四分五裂。
“可你拿着泰初,就是天工开物的主人,只能你自己做决定。”
一道紫电闪过,“泰初锤”的虚影缓缓浮现,就那样半虚半实地凝停在两人眼前。
燕开庭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偌大锤头。电芒般的紫色流光在锤身游走,明明灭灭出一道道深奥难言的纹路。
很快一个做决定的机会就出现了。
即使大部分人都有共识,“逢魔时刻”前夕不宜内乱,然而对于有些并不害怕魔物侵袭的人来说,那只是普通人需要担心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清早,燕府急急忙忙派人来找燕开庭。就在昨晚,匠府位于玉京城外一个附属小镇的工坊遭到袭击,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设施毁坏得很严重。
工坊没有详细报告受袭原因,只是点名要请府主亲自前往。
“道典中记载,在天人还往来此界的时候,建木就是他们上下的通道。这么说的话,如果上界不仅仅是天空之城,也有6地大河,应该比我们这九州大吧”
燕开庭说着,露出神往之色,“你看,从这里望上去,天空就像无尽高远,那么在它覆盖下的大地又是何等广袤辽阔。明轩,你这些年走过了不少地方吧”
“除了鄂、西两州,其余都曾踏足。不过外出大多有师门任务,去的也是宗派山门、修士城市,要么就是一些秘境,只能走马观花了。”
燕开庭忽然想到一事,问“你这次会待多久”
付明轩低低道“我这次回来是要举家迁往师门所在地。”
两人全都沉默了。
过了许久,燕开庭道“仙门之地的环境应是极好的,干娘也能和你们团聚了吧”他口中的干娘就是付夫人,她本是南方人,年事渐高后愈不适应北地的冬天,最近几年都有大半年时间要回娘家调养。
付明轩神色一动,转头看了看燕开庭,像是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只道“是。”
燕开庭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一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星空,“待此间事了,我也要出去看看,总不能一辈子待在雍州。”
随即,付明轩接过话题,转到白天的事情上。目前关于此事的消息并未扩散,玉京城里几乎没有人议论。
涂家在涂玉永回去后,就立即对外封了口,现在一点动静没有。当时惟一出头,还明显攀扯燕开庭的人是涂玉容,想必涂家家主正头疼无比。
燕家这边向来是只有夏平生不管事的时候,才会翻出风浪,他既然已经出面,自然也传不出乱七八糟的闲话。但几乎可以肯定,夏平生同样不会对胡东来做什么。毕竟胡东来除了事时也在“销金舫”上外,并无明面上的把柄。
至于当时在场的一些本地小家族成员,不管是事先安排的钉子,还是仅仅适逢其会,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而夏平生去见过谈向应后,就约了涂、付、6三家大总管级人物碰面,由头是“逢魔时刻”的各项防御安排。很显然,在即将到来的生死关头面前,一致对外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样的内讧都要放一放。
燕开庭听完,算了算时间,夏平生应是一回城就跑来教训了他一顿,一时间心里百味掺杂。
不过出于大局考虑,“逢魔时刻”前夕不合适家族互相攻讦,更不适合家族内乱,但做为局中人的燕开庭自己却不能浑浑噩噩,此事明显没有结束,再被同样坑一次,那就是自己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