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當時還穿著獨奏的禮服,懷抱樂迷送的花,聽到要求後臉上錯愕的神情,田恬現在還記得。
後檯燈光影綽。
旁人的腳步聲隔了厚重幕布,輕如螞蟻從米粒上走過,喻江的腰板永遠挺得筆直,可在田恬以為他不會答應,正準備轉身離開時。
男生向前,單手勾住領結,長睫垂落,那束花散在兩人腳邊。田恬看人緩緩抿嘴,後退半步蹲下,露出包裹住腳踝的純黑長襪。
「可以嗎?」
喻江聲音乾澀,可他的手比詢問先一步動作,搭在抽繩樣式鬆緊帶上,隔著單薄的布料,都能感受到身體熱氣,正源源不斷衝擊著指尖。
他昏了頭。
可田恬沒有當眾出演活春宮的興,他側了半個身子,躲開喻江向下的手,語氣故作冷靜:「讓你做還真做啊,喻大才子這麼聽話的嗎?」
姿態過於傷人,喻江手指砸地,厚重地毯無聲,他猛地抬頭,剛好撞進田恬的視線。
如果問喻江,他對於美的定義,不是乾淨的黑白按鍵,而是田恬每一次看向他的眼睛。
明晃晃的透亮,帶著數不清的任性,卻還是天使般乾淨不夾雜任何情慾的面容,這兩種反差同時出現在田恬身上,勾起男人最原始的衝動。
喻江同為男性,這種做好準備又被單方面制止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可他沒有立場反駁,只能順著田恬的力度起身,裝作滿不在乎的模樣,對著男生微笑:「沒想到你也會是膽小鬼。」
田恬膽不膽小,也就剩柳昭夕知道,不過今晚的分秒,都歸屬於了喻江自己。他巴不得讓人關係更進一步,打定注意無論田恬說什麼,他都會盡力滿足。
「快十點,我要回去睡覺了。」
冷不丁的一句,令喻江大腦短路片刻,呆呆看向以及從鋼琴旁起身,走到琴房半道的男生背影。
「等一下。。。。。。」
嘴巴比腦子的反應更快,喻江脫口而出,在田恬側目望來,卻不知找何話題留住他,沉默半晌。
田恬揮手:「拜。」
鋁合金關門的聲音,跟劇院後台的塑料門不同。
喻江垂眼,手點住白鍵,一直等寂寞尾音消散,才收手坐在琴前發呆。
熱度不再,徒留絲絲縷縷淡香。
他形容不出來。
這種被熱烈陽光烘烤後,依舊挺拔招搖的香氣,曾在無數個月夜中,將喻江折磨到眼睫被淚水壓彎,對著田恬穿過的外套,一次又一次的褻神。
喻江雙手捂住臉,他壓不住對田恬的愛意。已經化作實物,幾乎衝破緊繃布料,祈求神轉身,回應他無望的愛。
在與田恬相處中,眾人以為鋼琴天才為主導者,卻不知掌握主動權的永遠是那位粉發男生。
「還真是……」
琴音伴隨呼吸落下,喻江頭抵住放下的琴蓋,他捂住唇。
寂寞隔靴搔癢,食指壓住唇角,關節微微用力,卻找不到田恬帶給他的感覺,徒增滿身寂寞。
剩下的,隔了門,田恬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