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身邊人接二連三的噴嚏聲,他就如詭計得逞的小朋友,抿著嘴角偷偷地笑。誰知下秒,身下一空,冷風順著褲縫往裡鑽,田恬渾身打了個寒顫,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坐上個溫溫熱熱的柔軟物件。
什麼?
他忙抬起下巴,分明沒有了外套的遮擋,視線還是陷入一片黑暗。感受到捂住他眼睛的手,田恬忙去掰:「別鬧小——」
結果話還沒說完,他頭頂落來吻。
身體被抱入一個結實溫熱的胸膛以及喻江更是收緊的臂彎,還有一聲帶著令人心窩酸澀往下墜的長嘆。
「別擔心,我永遠在。」
第38章
柳家兄弟很少給對方好臉,但隔著視頻也能吵起來的,幾乎是少之又少。尤其是涉及田恬的事情,看著屏幕那頭撕碎紙巾的男人,坐在烏木桌後的柳昭夕收起蓋好章的文件,遞給旁邊大氣都不敢喘的秘書,看著人哆哆嗦嗦走了,才緩緩站起身子。
「那個叫喻江的,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我親自開車去學校將他接到這處房,本來還想當成生日禮物送給他,結果呢?開著水流跑了!」
只見柳相旬哪還有先前的矜貴,他滿頭碎發凌亂,在臥室里瘋狂轉身走動。動作間,他身影閃動空出後面大床,柳昭夕自然看見了擺在上面數不清的用具。
至於用誰身上,凡見者心知肚明。
柳昭夕輕敲屏幕,整個視頻投影在牆壁,他反而低頭,點開了唯一置頂的對話框,看著田恬最後發的信息,食指懸在半空停頓幾秒落下。
「我說你裝什麼不在乎!」
轉著圈發瘋的柳相旬總算意識到對面安靜的可怕,他喘著粗氣停足,望過來的眼底布滿血絲,遠看如兩盞紅燈籠般可怖。
即便如此,柳昭夕仿佛無所謂般甩甩手指,看似不經意地回覆:「你怎麼知道我不在乎?」
「你在意?他都跟一個野小子、癟三跑了!你還能在柳家大宅里坐得住!你是真不怕他移情別戀,痴迷那個彈鋼琴的小白臉?」
或許是因為嫉妒,柳相旬的臉色烏黑,他早就失去往日的翩翩風度,此刻若瘋子發泄:「我就不該送他過來!」
他想砸,又找不到趁手物件,氣得柳相旬抄起床邊小牛皮鞭,隔空摔在手機上。屏幕畫面的晃動總算引起柳昭夕的注意。男生沉默地環住雙臂,盯著一臉憤恨的男人。
他想了想,偏頭開口反問道:「我生什麼氣?明明是他覺得贗品比正品還要好玩,我又能怎麼攔得住?」
幾乎不加思考的說完,柳昭夕也不去管對面男人如何反應,他轉身隨意拿起擺在桌面的相框,端詳裡面兩個小男孩臉貼臉的合照。
本來算得上冷漠的聲音有一瞬間的卡頓,伴隨像無奈的長嘆息,柳昭夕幾乎用接近自言自語的音量,回應方才柳相旬那幾乎不成問題的問題。
「有何辦法?他以死相逼脫離你的身邊,我再愛也不能重蹈歷史覆轍讓他受二次傷害。」話音未落,不等對面反應,他又緊接補充道:「放心,他們好不了多長時間。」
——畢竟,喻江對田恬性子了解得太少,如果對方鬧起來脾氣,就憑他這種沒武力,還愛面子的世家小少爺來說,撐不住。
「跟我說鬼話是吧?」似乎覺得柳昭夕這話來得毫無依據,柳相旬幾乎快砸完臥室里的燈,他哪還有成熟男人的風度,眼下就是一隻欲望得不到的野獸,在自己領地里肆意咆哮。
「是他多次求和無果,反而去找了替代品。你看不出叫喻江的小子就是你的替身?柳昭夕你眼拙,說你是偉大,竟然還能留下一個替身放在田恬身邊。你可能忍,你可真能忍啊!」
得不到肌膚滿足的柳相旬已經失去了人樣,他半跪在床邊,下巴剛好頂住一件鑲滿鑽石的可穿戴飾品,原本睜開的雙眼閉合,因憤怒而扭曲的五官逐漸平和。
他低笑著,肩膀隨著頻率聳動,系在腰間的睡袍帶子緩緩鬆開,披在肩頭的領子滑落,露出來整片後背。
柳相旬很少待在戶外,故而膚色比同齡男人來說稍微白些,配合周圍無比凌亂的臥室,更是顯現出他後背紋身的詭異與怪誕。
青色線條扭曲纏綿,從他後頸延伸,順著脊椎蔓延到身側,就算柳昭夕懶得抬頭,也知道這線條終點是人的心臟,還刻著田恬拼音的花體字母。
怪不得老爺子說,柳相旬表面上是風光無限的柳家商業版圖一把手,其實也是脖子帶著項圈的狗,甚至親自將韁繩丟到田恬腳下。可惜,他先前的種種行為太是過火,導致對方儼然失去對他擁有服從性的信心,唯恐避之不及。
沒有主人安撫的瘋狗,會做出怎樣舉動?
看著屏幕那端失心瘋般詭笑的男人,柳昭夕心中有了答案,他本也不想跟柳相旬過多糾纏。今年老爺子八十大壽,點名道姓要田恬過來,就算是跟野男人跑到的北城,他也能將人逮過來。
他抬手切斷視頻,盯住面前空白屏幕,食指關節抵住下巴,似乎想得有些出神,旁人敲門都未察覺,回過神來後才提高嗓音讓外面人進來。
身穿黑西裝的人進門低頭:「柳小先生,他坐的是凌晨軟臥火車。」
「。。。」
凌晨、火車,這兩個完全跟田恬不搭邊的東西,使得柳昭夕目光恍惚一瞬又及時反應,揮揮手示意他知道了。結果黑西裝並未離開,他反倒面露難色,神情浮現片刻糾結,柳昭夕輕挑眉:「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