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恬執拗地似乎需要得到一個答案,就算不是他心中所期望的,但也算是有了奔頭,也不至於讓他跟柳河之間的相處過於難堪。
顯然,柳河的靜默便是最好的回答,他並未立刻回應田恬的追問,抬臂環住青年過分清瘦的肩膀,食指稍微捏捏之後,自言自語說了句。
「怎麼又瘦了?今天晚上叫廚房給你做點好的補補。」
他一直在轉移話題,但田恬不給柳河逃避的機會,他好不容易找到時機,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所以,田恬幾乎是用逼問的態度追問:「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們年紀差這麼大,連生活閱歷都不一樣,我在意的事情在你眼裡不過是過家家的把戲,這樣逗弄我有意思嗎?」
問到最後,他的聲音都帶了點兒哭腔,聽著令人心生憐惜。
他無法掙脫開柳河禁錮住他腰的手臂,只是按照人的力度順勢坐在人結實有勁的大腿,視線朦朧間,田恬似乎聽到了一聲嘆息。
就當他以為是幻覺時,額前劉海被人溫柔分開,緊接著,柳河儒雅的面容不斷放大,一個溫熱的吻落在他額頭。
這個吻與先前的接觸完全不同,似乎沒了任何男男之間的情。欲,只是飽含著長輩對晚輩的疼愛與歡喜。
下秒,柳河鬆開了環住田恬身子的手,示意從他身上站起,自己則是後移椅子,拉開書桌下方位置較為隱蔽的抽屜,從中抽出一本相冊放在田恬面前。
東西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連封面都是上世紀極有辨識度的草木圖案,不過蠟筆寫下的歪扭漢字刺眼,田恬默不作聲,最後還是由柳河翻開扉頁,露出來那一行小字。
「還記得嗎?甜甜。」
看清之後,田恬忽然顫抖,他目光不可置信,從柳河手裡奪過來相冊,卻在翻開下一頁時頓住動作,如凝固般久久不敢翻動。
他在害怕。
害怕知曉裡面的東西之後,他先前所熟悉的事物扭曲,會讓田恬有一種現在生活不受控制、一點點支零破碎的恍惚感。
他同樣恐懼等打開這個潘多拉魔盒,眼下還算幸福的生活徹底化為烏有,頭頂宛若懸掛達摩克利斯之劍,他心跳一秒秒加。
與此同時,柳河像是察覺他心中所想,這時倒也不逼他,雙手交疊放在腿間,靜靜注視田恬發紅的眼窩以及微微顫抖的手。
良久,嘆了口氣。
「你想知道的東西,都在這裡了。無論你打開之後看到什麼,又聯想到何種東西,甜甜,我只希望你能記住——」
柳河原本中氣十足的聲音漸漸微弱,他深吸了口氣,似乎想去握田恬垂落的手,卻又在空中凝固,最後收回到自己懷裡,補充完先前沒說完的無奈。
「無論發生何事,我都希望你能記得,我永遠只喜歡你一個,田恬。這不僅是長輩對晚輩的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