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萝从后屋旋转而出,上身一件粉紫的复襦,圆领,配以精巧的刺绣,露出一大截洁白的脖颈,下身一件同色系的裙子,腰间环佩,压住轻飘起的裙。
头上梳着云光巧额,髻撑金凤,剪纸一朵山茶衬,鬓角攒着一朵时令鲜花。
莳萝的妆容清淡,自然,眉如远山,额间贴花钿,眼妆微扬,描摹出斜飞入鬓,一点檀色口脂在唇,清新脱俗。
她的神色淡淡的,不悲不喜,看见高淳微微行礼,便抱着琵琶坐在了边上的小凳上。
“官人想听点什么?”莳萝的声音轻柔,让人觉得舒缓。
“随你。”高淳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想法。
莳萝想了一下,抚动琵琶,乐声便传入高淳耳中,莳萝水平高,每一个节点都恰到好处。
高淳想起了那句话“大珠小珠落玉盘”,如今听莳萝一曲,却有此感。
听完这一曲,高淳让莳萝到自己身边来,轻声问:“有纸笔吗?我想给你作幅相。”
莳萝点点头,随后从后屋取出了笔墨纸砚,倒进半盏清茶,在砚台里,莳萝静静的研墨。
高淳有种奇怪的感觉,莳萝的安静不让人觉得无趣,反而看着她,便觉得她就应该如此。
高淳提笔,缓缓勾勒出脸型,型,画上鬓角鲜花,描眉,紧接着是鼻子,嘴唇,最后是双目。
“官人的水平很高。”莳萝称赞道。
高淳微微翘了一下嘴角,有点欣喜,“莳萝你喜欢灯?”
“喜欢,他们会照亮我的影子。”莳萝微微一笑,轻声说。
“莳萝的名字是什么?”高淳又问。
“莳萝……”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高淳眯了眯眼眸,轻声说。
屋外突然传来了噼啪声,高淳下意识朝外望去,下雨了,而且越来越大,敲击在园中的花草上,渐渐的甚至冒出一点白色的烟雾。
宣庆殿外,陈书岩也在这雨里,她趴在木椅上,暴雨击打在身上,棍子落在自己后背,头被雨濡湿,陈书岩咬着自己的袖子,盯着面前的地砖,忍住疼痛,不出一声。
今天的早朝已经散了,因为即使陈书岩挨完三十板,她也不可能再好好的站在这参人了。
此刻,宣庆殿观刑的人,除了崔晋之外,就是左丞相和宇文向成,还有宇文向勋和宇文向吉。
听着雨声,高淳有点失神,却听见耳边轻轻的一声。
高淳没有听清,不由得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书姬,取谐音极,尽态极妍的极。”莳萝缓缓说着,对着高淳微微一笑,笑容轻缓而细微,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