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潯無意識地用力咬著嘴唇。後知後覺感受到鐵鏽味在嘴裡化開的同時,他順著眼前落下來的陰影愣愣抬頭。
閆賀安站起身來,低頭皺眉看著他。
他的目光在安潯的傷口上略過,一言不發地轉身上樓。
翻東西的聲音傳來。
閆賀安拎著個透明袋子下來,拉開拉鏈拿出碘酒棉棒,遞給安潯。
他偏過頭忍著煩躁開口。
「自己抹吧。」
「……愛說不說。隨便你吧,我以後都不管你的事兒了。」
安潯低頭看看閆賀安塞給他的棉棒。
褐色的碘酒棉棒靜靜躺在他的手心。
明明焦慮得快要發瘋,在當下的這個瞬間,安潯有點兒不合時宜的,竟然有些想笑。
他覺得肯定是瘋了。
多少有點兒不太正常。
安潯靜靜地看著手心裡的棉棒發了會兒愣,沒有拆開,也沒有表達對閆賀安這種「再不抹藥就好了」的小傷口過分重視的無言。
他慢慢捲起指尖,將那根棉棒攥在手裡。
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安潯猶豫了好久,終於鼓起勇氣。
他抬起頭,認真地一錯不錯看著閆賀安。
半晌,他聽見自己說:「閆賀安。你還需要家教嗎?」
「……」
閆賀安有點兒錯愕,沒立刻回答。
安潯冷靜地等待閆賀安做出決定。
昨天聽閆賀安說了,安潯心裡清楚,知道閆賀安其實連大學都不打算上。
之前找他當家教,也多半不是真想學習,而是想給他幫幫忙。
安潯本來是不想給別人添這種麻煩的,但他實在沒辦法了。到期還不上款,放貸的人就會給他媽不停打電話,甚至打電話到他外婆家,到他媽的單位去四處聲張。
哪怕明知道家教是閆賀安想幫他找的藉口,哪怕拒絕後又回頭去問有些傷自尊,安潯也還是開口問了。
他沒欠過任何人的人情,也沒給任何人添過麻煩。
閆賀安是唯一一個朝他伸出手來,他試著想要回握住的。
或許因為是閆賀安不希望被拒絕。
又或者是,接受閆賀安的幫助並不會給他的生活帶去任何負擔。
閆賀安似乎是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費勁思考了好半天,才確認他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