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昇回头的那一瞬,白乔枝有种被深渊蛰伏的蛇盯上的感觉。
他不确定的眨一下眼,裴之昇如水的眼眸正垂着太过浓密的睫毛,笑着说“这个很沉,我端就好。”
“哦,哦。”
白乔枝赶忙侧身让他进屋,问“除了我叔叔一家,还有谁来了”
裴之昇不紧不慢的把托盘放在小沙群旁的茶几上,他动作很缓,端了那么久托盘没有很累的样子,这让白乔枝内心抱歉少了些。
“白司令的弟弟一家人,还有戚政委的哥哥一家。”
白爷爷的弟弟和他不太亲,早年征兵,因伤退役后经商,定居南方,只有过年时会带家人吃团圆饭,白乔枝对他家孙子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的。
“今年怎么来这么早,”白乔枝蔫蔫的,“那等会开饭了再下去。”
裴之昇笑道“怎么,乔枝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是啊,”白乔枝不满的撇撇嘴,对于自己的不喜直接表现出来,“他家人特别小气短见,和跑走私的那几家早年玩的很好。前几年事,才哭着闹着求我爷爷救人,好歹是亲弟弟不能不管,罚了一大笔钱免了牢狱之灾,老实了,现在在搞服装。”
他越说越烦“你不知道,之前他们和暴户圈玩得好,过年不来镇国山的,还是出了事知道谁靠得住了,才过年来吃饭。就这样,嗬,还成天傲气十足地,以为自己是谁呢。”
戚戎显然知道些当时的事儿,皱眉“他们搞服装我记得不是吧,去年doe宣布破产,还有什么牌子”
白乔枝一愣“doe破产啦那我就不知道了,除了前年被收购的鞋厂,他们没有别的了吧。好像还有个珠宝小牌,叫什么莲花的,做银饰品小打小闹的。”
“海莲之约”
“对对,”白乔枝想起来了,他好奇的看向裴之昇,“你怎么知道这个只有网销店,挺小众的。他孙子吹得天上天下的恨不得国际大牌,我以为什么呢,一搜门店都没得。”
裴之昇似乎想到了什么,紧抿着嘴,不安的抚上挽起的袖子,把玩着袖扣,这似乎是他思考的小习惯。
他随即垂下手,笑道“我们护士科有个很赶潮流的小雄性,他似乎买过。”
但白乔枝注意到,那袖扣是几周前fack集团春季布会上展出的15周年纪念款,采用有市无价的黑钻做主角,本身价值加纪念价值,现在已炒到了天价。
而裴之昇的腕表,却是瑞士低调老牌ovadoo,适合白领的轻奢表。
诡异的矛盾感。
屋里墨绿色天鹅绒窗帘拉着,开着中央大灯,白乔枝不确定的眯起眼看那颗袖扣,被低调华丽的荆棘花体“fck”包围的黑钻,正在昏暗的室内泛着奇异的光。
他很想问什么,但不怀疑朋友这点让他忍了下去。
裴之昇注意到了他停滞的目光,他垂下浓密的睫毛,了然的笑了“在看什么”
白乔枝一愣,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得背后一冷。
“看,看你的表呢,”他迅思索,“这设计好独特,是什么牌子啊”
ovadoo并不是高奢牌,白乔枝不认识也说得过去,裴之昇瞥了眼腕表,接下来递给白乔枝。
白乔枝接过,保养精细的牛头皮革腕带还带着体温,触感舒适,腕表没有数字,只在12点钟方位一颗镂空黑圆,只有时针和分针,看不出时间流动感。
他装作从未见过的样子,翻过背后,意外的现这样简洁的设计,这竟是机械表,质朴的大写ovadoo,只是保养虽好,牛皮革在使用中终不及钢带,多少有了风干磨损,白乔枝通过经验推测,这表至少带了五年了。
差不多是上大学时购买。
裴之昇出声“这是我上大学后,跟着导师实习,去照顾术后恢复的病人,转了人生中行医第一笔钱,买给自己的礼物。当时觉得,赚钱真的不容易,我的家人都笑我买这个牌子,说我好表不够带么,现在想来,实在嘲讽。”
没有那个实力就不带与身份不相符的表。
是这个意思吗
那你的袖扣
白乔枝勉强勾起嘴角随声附和“唉,对啊。”
他把表还过去,裴之昇不紧不慢的垂眸戴上,白皙的修长手指熟练地单手戴表,看来,这表真蕴含了岁月的感情。
戚戎突然出声“我爸和我叔他们来了吗”
“来了,”裴之昇抬眼看他,“他们和老人们去训练场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