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蝉衣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他师父的所葬之地并不远,就在村子后面的矮山上。
这片山显然已经成了下葬的最佳场所,周围随处可见都是墓堆。
6绝径直走向其中一座最显眼的,这座坟墓不同于其他,有些……豪华。
看起来是用加固的夯土建筑的,外围一圈气派的台基,上面立着根根雕花的廊柱,俨然一座小宫殿。
骆蝉衣看着那墓碑,心里不禁有些异样,这位师父生前住的宅院是那样简陋破败,死后却反过来了。
6绝从袋子里把五样供果一一摆在了坟墓前,燃起一炷香,对着墓碑三叩三拜。
他直地跪于坟前,凝视着那墓碑道:“师父,回来看您了。”
骆蝉衣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见6绝没有继续说下去,于是知地迈开脚步走远一些。
6绝脸皮薄,她在这里,有什么话怕是难以启齿。
可是她已经走的足够远了,也没见6绝的嘴巴再动一下,看来6绝话少,不管对活人死人都一样。
但他也没有准备离开,只是垂头跪在坟前,像是在听训的孩子一样。
坟前的人无话,土堆里的人更不可能开口了,就那么沉默对峙了许久。
骆蝉衣想起,生平册上写着6绝丧父丧母,想必就是这位师父将他养大成人的。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这位师父是怎样一个人。
——
他们回到家里,6绝便开始打扰起庭院,显然他干这些活早已是轻车熟路,骆蝉衣几乎没插上什么手。
最后,6绝将抹布晾在了院子里,转头看向她:“饿了吧。”
“好像……也没有吃的。”刚刚她特意去找了找,小小的米缸,里面除了几粒老鼠屎空无一物。
“我们去换一些米来……”
6绝转身进了屋子里,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本牛皮册子,那是他专门记账用的。
他把它塞进了胸前的衣襟里:“正好把钱还给大家。”
他们按照牛皮册上的名单,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开的门的是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女人,仰头看见6绝,露出满脸的惊讶:“你回来了呦!”
女人将眼睛一转,看到他身后的骆蝉衣时,瞳孔猛地一震:“呦!”
女人抬腿迈出屋子,迎面一阵风吹来,冷得她缩了缩脖子,眼睛却始终直勾勾地盯着骆蝉衣,笑道:“还领了个婆娘回来!这俊的呦。”
骆蝉衣没心情解释,挤出一抹苦笑。
“我来还钱。”6绝数出一串铜板交到了女人手上。
女人欣喜接过,低头扒拉着手心里的铜板,不由得“哟”了一声:“多了多了,可没借这么多。”
“利息。”他淡淡道。
女人脸上浮现出喜出望外的笑容,将脸上的雀斑都挤成一条线:“你这孩子……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我们当时都劝你,人死都死了,你给他建那么好的坟,他能知道什么,你呀,非是不听。”
骆蝉衣闻言心里一惊,看了眼6绝。
这一刻才明白,原来,6绝东拼西凑借的那些钱,都用来给他师父建那座坟了,难怪…………
这一刻才明白,原来,6绝东拼西凑借的那些钱,都用来给他师父建那座坟了,难怪……
女人此时看向骆蝉衣,表情夸张道:“他和他师父一样一样的,脾气倔着呢!”
“哦?老师父也是个倔脾气?”骆蝉衣顺着她聊了下去。
女人瘪了瘪嘴:“那还用说,倔着呢,夏天穿棉袄,冬天在雪地里洗澡,过了晌午就不吃东西,每天还对着大树拳打脚踢!”
女人又用眼神点了下6绝:“对这孩子也是,平时不是打就是骂,家里的活都让他干,这孩子小时候才刚会走,就让他去做饭,差点没把自己当地瓜烤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