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贺华黎的笑容瞬间收敛,皱纹满布的脸上泪水纵横。他摇摇晃晃出门,没跟温侯俊告别。
小黄门上前想要搀扶,却被贺华黎推开,独自走出庭院,身上没有任何遮挡,就这样一个人走在月光下,穿过高大深邃的宫墙,只有寒风和月亮陪伴。
先王啊,先王。
老太监的哀叹随风飘来,温侯俊站在风中,遥望着北方。刚才还是英雄姿态的老太监,此刻又让人难以揣测他的心思。
无论是温侯俊还是贺华黎,他们都是多年的老臣,尽管各自有野心或想法,但他们对朝廷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忠诚仍然是沉甸甸的。
同一时刻,在邺王府内。
邺王坐在太师椅上,身边有一位裨将,已经脱下盔甲,恭敬地侍立一旁。。。
他连续喝了好几壶酒,依然精神饱满,手腕灵活地转动着一枚白玉扳指,不停地玩耍着。
他正在等人。
过了两个小时,王府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群人抬着一个装着人的布袋,气喘吁吁地走进了他所在的东阁。
“砰——”
布袋被放下,沉闷的声音回荡,邺王站了起来,眼神锐利,示意手下把东阁的门窗都关紧。
“来的时候,禁军说了什么?”
邺王问的是一个胸毛浓密的壮汉,壮汉恭敬回答:“按照殿下的吩咐,他们真的没有阻拦我们。”
邺王笑了笑:“贺华黎仗着禁军支持,软禁我,但他的行为阻止不了我的思考!”
他起身轻轻踢了踢布袋:“打开看看。”
壮汉答应了,招呼其他人帮忙把布袋彻底拉开。顿时,一股刺鼻的恶臭弥漫开来,还没看到里面的东西,气味就已经直冲云霄!
邺王站在最前面,仿佛没闻到臭味似的镇定自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相反,一众侍女和小厮忍受不住,纷纷呕吐,被邺王喝退,瞬间东阁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邺王身经百战,曾经壮志凌云地吃着敌人的肉,这种尸体的臭味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那些壮汉也强忍着不作声,看向邺王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地上多了一具满身伤痕的女性尸体。他命令副将拿来灯笼和火钳,仔细检查了尸体一番。然而,看得越仔细,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过了一会儿,邺王挥手让一个壮汉留下,其他人把尸体抬走了。他疲惫地瘫坐在太师椅上,眼神迷茫,更加困惑了。
“殿下,你怎么了?”壮汉轻声询问。
邺王没有回答,直接问道:“这具尸体是从哪里找到的?”
“按照您的指示,从凤栖宫的井里找到的。”壮汉声音低沉地回答。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那个女人在哪里,我要再去看那个女人!”
他起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让他如此心烦意乱的原因,正是刚才从凤栖宫井里打捞上来的这具尸体。壮汉和副将跟随在他身后,几人在黑暗的王府中疾行,暗红色的灯笼显得阴森恐怖,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腐尸气味,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你们去的时候,井边的血水退了吗?在井下有没有现什么阵法?”
壮汉点点头:“水确实退了,也看到了阵法,但是我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邺王不再说话,一直走到府内的杏树林深处才停下。这里是他以前和墨林喝酒的地方,那具尸体此刻静静地躺在那里,微微肿胀,但身体轮廓仍然清晰可见。
他走近,看着她的脸,嘴角微微颤抖。
“这个女人,为什么穿着那天跳井时那个女人穿的衣服?”
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仿佛陷入了疯狂:“道士跟我说井下有阵法,阵眼有个涂了红粉的骷髅,伪装者不见了。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道士下井看见了她,为什么上来后不告诉我?他还隐瞒了我多少事情呢?”
正当他深思之际,天空中忽然飘来一件白色的东西,轻盈地落在了邺王的肩膀上。他心烦意乱,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片羽毛,美丽修长,他的见识也无法辨认出它来自哪种生物。他抬头望去,现周围的人都抬头看向天空,明亮的月光下,羽毛纷纷扬扬,像河流般随风飘散,越飘越远,仿佛没有终点。
邺王盯着羽毛飞去的方向,眉头紧锁,神色更加忧虑了。
“到底生了什么,为什么总是牵扯到白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