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心,子母心,我的母亲您在这可好……您可好……”
这是相遇以来少女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抱着那根长藤像是拥抱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微闭着眼满脸的依恋。佐助安静的立在一旁没有打扰,他在想眼前的少女是否也是从这怨冤之狱爬上的亡灵,否则怎会对此地如此熟悉?
呢喃了半响少女就恢复了面无表情,她一言不发只是拿起木杖顺着长藤往上爬,佐助也紧随其后抓住一根长藤往上。在手触碰到那墨绿色的藤蔓时心中猛地一震,刹那间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身边温言细语——
我的儿,我的儿,娘亲护你往上去,莫要心惊莫要怕;
我的儿,我的儿,你往十一狱中去,莫要回头再看娘;
…………
那些飘荡在四周的轻声,如歌如泣,字字句句无不是难舍却不得不舍。
佐助慢慢往上爬,悬崖不知有多高,目光所及的都是平滑的岩壁,死气沉沉的黑色。看着久了视线都开始模糊,他觉得头越来越晕,手有好几次打滑差点抓不住藤蔓,环顾四周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其他人。
感觉身体就要支撑不住,知觉正在慢慢被那黑色腐蚀,但是绝对不能败在这,佐助一咬牙空出一只手摸向腰际想拔剑自残以达到醒神的目的。手才刚触到剑柄,上方现一阵亮光闪现,微一愣抬头望去却在下一刻惊愕的瞪大眼,因为在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佐助,来,妈妈拉着你的手。
黑发女子漂浮在上空,身上带着莹莹微光,她朝着少年伸出双手像是要拥抱他一样,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瞬间四周的一切都朦胧了,佐助墨色的眼眸里只倒映出女子的笑颜,心的位置泛起疼,从那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这一刻他脑子里的,除了想拉住她的手之外没有任何念头。
多想再握一次她的手,多想再投入她的怀中,多想再喊她一声母亲。就是有着这些多想,黑发少年拼命的往上爬,就算拉着藤蔓手已经破皮也无所谓,他只想抓住那双伸在他上方的手,仅此,而已。
“啪!”一声轻响,十指相扣,佐助愣住了,因为他终于抓住了那只手。一个大力他被那只手拉了上去,片刻之后脚踏到了坚实的土地上,甚至有小草划过脚面轻柔的感觉。
“你真慢。”耳际传来熟悉的冷冷声,少年快速抬头然后又低下头,那双本是欣喜无比的眼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光辉。栗发少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半响转身往前:“已经不在的,再怀念都不会出现,倒不如抓住还能抓到的吧。”
一句话点醒了佐助,把心中弥绕的疼意压下他抬头跟着少女往前,禁不住再回头仿若看到黑发女子悬在身后向他挥手。忍不住张嘴薄薄的唇微动几下,尔后女子便笑着慢慢化成荧光消失,他对她说:一定会把他带回去。
“十一狱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我们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了。”直接说出该如何过这狱少女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回头只见黑发少年正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
“你确定我们能不被发现?”冷冷质问出声佐助朝着下方抬了抬下巴。
少女收回目光淡淡的看下去,看清情形之后也忍不住皱起眉。在她和少年所站的下方有一个巨大的湖,湖面有无数的荷叶,依稀能看到荷叶上有不少的黑影,居高临下望下去是黑压压一片,还在不停的移动。
顽童之狱幼童聚集之地,所有未满十一岁阳寿未尽的孩童,只要是被迫害致死的都会被划分到此,一直等待查明死因再分派前往奈何桥投胎。唯有例外的是遭遇满门灭族的孩童不能到此,它们只能到第六狱,所以才会有那些母心藤。十八层地狱之中这大概是最好的一层了,孩童是最纯真的花蕾,何其不幸早早夭折,更不会派往其他地狱接受无尽的处罚。
在山头观望了许久,少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往前走了几步,佐助看着她双手举着木杖再重重往前方的土地一敲。落地生根绝非神话,褐色的根系从木杖中窜出扎入地底,顶端猛然冒出许多的枝条抽出嫩叶,它们从山的这头一直横跨向前方伸去,不停延伸形成了一道天桥。
“我们不是孩童,落入下面的湖中就会灰飞烟灭,无论你是生灵还是亡魂,所以从生桥过。”从粗壮的根枝拉出木杖少女用双手夹着再合拢放到胸前,木杖一闪一闪发着金色的光芒。
这个未知的世界发生的事情是越来越新奇了,佐助微挑眉跟在少女身后走向那横在空中的木桥上。盯着前方单薄的背影又一次在心中猜测她到底是谁,对这里了如指掌,还拥有奇怪的法术,若不是她也要找生死簿,他大概会认为她就是这地下的主人。眼下再怎么猜测也无用了,唯今之计就是跟在她的身边,拿到生死簿的希望才更大。
地狱是没有天的,有的只是三界之中最阴暗的世界,三界之中最深的亡灵之界,所以就算是站在高处抬头也不会见到天空,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不到尽头的漆黑。
佐助跟在少女的后面缓慢的走,头顶明明是搅成一团的漆黑,脚下的湖泊却是异常明亮。一路下来观察了许久他才发现,原来包围着湖泊的崖壁上长满了一种会发光的小花,甚至还有些能飞起来四处飘动,它们像是一顶灯不断移动照亮了整个湖泊。
“什么人?”一记大喝突然响起,佐助收回目光抬头,前方少女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两道黑光,不一会儿两个身形畸异的东西就出现在了那。佐助在古书上看到过,记载说冥界的狱卒,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