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汝南已从另一条路去了后院休息,葛大郎则被拖去死牢关押。玉露却是因为罪行稍轻,又是个女囚,单独带到了另一座监狱。
赵好和卫知拙出现的时候,两个狱卒还以为是百姓误闯,仔细看了才现原来是捕班的两位同僚,于是奇怪道:“你们俩不去值班,穿成这样在衙门里瞎逛什么呢?”
赵好看了眼玉露,笑道:“两位大哥,这案子我们俩也跟着查了,因此认得这女囚,想同她说句话。”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觉得莫名其妙,捕快和犯人有什么话好说。
但大家毕竟都在衙门干活,又不是什么大事,卖个面子也无妨,便停住了脚步,叫赵好抓紧时间。
赵好走上前时,玉露仍低着头,倒是比第一次见面时安静许多。
距她案被捕已有三四天了,因为配合供诉,倒是没吃太大苦头,甚至身上被葛大郎殴打出来的伤也在转好。
只是该说的都说完了,该骂的也都骂尽了,流放之事业已注定,玉露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点儿精气神也不在了。
赵好见状,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张纸来,递到了她面前。
玉露一开始还无动于衷,直到她看清了那张纸上的字,才突然重新活过来一般,飞快地抢到了手里,不敢置信地上下查看着。
赵好低声说道:“这是你的卖身契,楼里的其他人也都已经自赎离开了。”
玉露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有泪珠砸在了纸面之上,一滴、两滴,随后便是泪如雨下,再也数不清了。
玉露呜咽着,将那张卖身契细细地撕碎了,一点点塞进口中,用尽全身力量恨恨地咀嚼着。
过了许久,赵好才听到玉露抽噎着,含混不清地说道:“谢谢……”
赵好没有答话,只说道:“刘桃儿也是可怜人。”
玉露沉默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赵好没有再拦着,冲两名狱卒示意,目送着玉露被带走了。
赵好和卫知拙回去继续值班,隔日,又听???到消息,花月楼的老鸨也被抓进了大牢,想来是赵好在王家丫鬟那里嗑的二斤瓜子终于起了作用。
这次姚汝南没有开堂审案,赵好和卫知拙也没看成热闹,听说是因为证据不足,只判了流三千里。
不过以那老鸨的年纪,三千里的流刑,恐怕也不比斩立决好到哪里去了。
至此,无头尸案相关算是彻底结束了。
只是赵好的事情还没有忙完。
当天夜里,她便换上一身黑衣服,知会过卫知拙后,悄悄潜入了县衙的后院。
因为来过一次,赵好对这里的格局还算熟悉,在屋脊上纵跃几下,便悄无声息地到了知县的书房门口。 确定里面没有人后,赵好摸摸腰间,拿出一根铁丝来,开始鬼鬼祟祟地捅锁眼儿。
捅着捅着,赵好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爹。她原先在家习武,说要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就把她爹气了个半死,要是知道她其实连溜门撬锁这种活计都学得精通了,她爹说不定能直接当着她娘的面哭出来……
虽然走了一下神,但不过几息的时间,便听“啪”地一声轻响,锁头开了。赵好左右看看,见没人现,于是一闪身溜了进去。
点燃桌上的烛台后,赵好便看见了书案上放着的几摞文书。拿起来翻看一下,除了要上报州府审核的案件详情外,果然还有另外一本用来邀功、直递圣前的奏折。
因为地方上县官的品级太低,一般来说是不被允许议政的,一年内递奏折的机会屈指可数,姚汝南这次算是为了升迁豁出去了。
只是他自己估计也想不到,这本奏折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赵好看完他在奏折上对自己功绩的大肆吹嘘,冷笑两声,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墨,在上面添了几笔,吹干合上。随后又趁自己难得来一次的机会,四处翻看,最终在书架上的夹层中找到了姚汝南和匪盗勾结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