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滚滚浓烟从楼梯迎面冲上,与屋内火光相接,饶是宋天阙闭着气都觉得呛鼻难忍,若云老夫人真在下面,只怕性命垂危。
顾不得其他,宋天阙运足真气自楼梯一跃而下,密室中倒是没有起火,但浓烟才是火灾的最险处,此密室应该是留有出气孔的,否则照上面那么大的火,密室中的浓烟应该不止这么多才是。
他眯着眼睛在密室中环顾一圈,在一处角落看到了一团俯趴在地的身影。
宋天阙慌忙过去,就见一老妇人用浸湿的薄被覆在身上,将脸面向那角落的出气孔,想来是见密室中浓烟四起,想自救才披了湿薄被趴来此处,只可惜火势太大,浓烟越来越多,这小小的出气孔并不能给她提供更多的空气,她还是晕死过去,宋天阙将人抱起时探过她鼻息,虽然微弱,但未停歇。
将湿薄被依旧裹在云老夫人身上,他不敢耽搁,抱着人便往上面跑去。
云老夫人还有意识,被人抱起后勉力睁开双眼看了看,由下至上的角度不能让她看清来人长相,倒是他颈侧的那颗红痣映入云老夫人的眼帘。
这颗红痣的位置,竟和她生产后在她孩儿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云老夫人有些激动,竟想大口呼吸,却被浓烟呛了个半死,宋天阙赶忙给她输送内力,冒着吸入浓烟的风险叮嘱:
“老夫人莫怕,放松闭气,在下一定会将您带出火海。”
沉稳的声音让老夫人十分安心,她知道情势险峻,并不是她回忆激动的好时机,赶忙按照那人吩咐放松闭气,将性命交到此人手中,相信他一定会带自己走出火海。
宋天阙不负期望,将云老夫人抱出密室,屋内火势越来越大,犹如火海炼狱般非常人所能忍受,还时不时有瓦片房梁掉落,眼看一片就要掉在老夫人头上,宋天阙赶忙身子一旋,那几乎粹红的瓦片便掉在他的肩膀上,那块衣裳立刻被烧出洞,连带皮肉也受了伤。
房屋大门已经完全被火势覆盖,还有几处断裂房梁阻拦,已然不能走出,宋天阙将老夫人身上的薄被裹好,牢牢背在背上,在屋内寻了一处火光稍稍弱些的墙壁,双掌齐出,只听轰隆一声,整间房屋竟然轰然倒塌。
春晖堂外,云三老爷看着倒塌的房屋,绝望的闭上双眼,而始终站在他一侧紧密关注火势的云伯钊此刻也闭上了双眼。
只不过,两个人两种心情,一个是因为绝望闭眼,一个是因为得偿所愿闭眼。
而就在此时,只见倒塌房屋的后方跃出一道身影,他脚下生风,当空而下,背上还背着一个用薄被裹着的人,正是宋天阙和云老夫人。
云三老爷整个人如死灰复燃般惊喜迎上,手忙脚乱的帮着宋天阙把他背上的云老夫人接下来。
与第一次出火场时的云淡风轻相比,这回的宋天阙也是灰头土脸一身黑,肩上还受了伤,血流了半条胳膊,足见火场密室中的情况有多险峻。
而反观云老夫人,虽说也
有些狼狈,但从头到脚竟一处伤都没有,可见有人将她护得很好。
“多谢宋大侠。”云三老爷诚挚道谢后,赶忙蹲下身去看云老夫人的情况:“大嫂!大嫂你怎么样?”
云老夫人刚才被烟熏得有些意识昏沉,此刻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恢复一些,正要开口,就见一个身影扑了过来,差点把扶着云老夫人的云三老爷撞倒。
“娘!您没事吧娘!可担心死孩儿了,孩儿恨不得是自己身陷火海,也不愿让您一把年纪还受此苦楚。”云伯钊扑到云老夫人身前嚎啕大哭,不一会儿就双目通红,真可谓情真意切。
但只是一旁看客们感动,云老夫人却不见动容,她看着声嘶力竭哭泣的云伯钊,冷笑质问:
“你担心我?怕是巴望着我死吧!”
云伯钊心虚的闪了闪目光,但很快便恢复,他自问放火之事做得很隐蔽,至少绝不会有人察觉是他动的手。
这些天他一直心下难安,又听宫中眼线说起皇宫那晚发生之事,云庭那小子居然当众说穿自己身份,云伯钊知道那小子素来受老夫人喜爱,他自爆身份定是准备离开,而他离府之前,一定会把自己的秘密悉数告知老夫人知晓。
就算没有真凭实据,但若是让老夫人怀疑他的身世,那云伯钊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正好今早有人来报,说看见云三老爷带着个老女人进了春晖堂,好半天都没出来,云伯钊一直知道云三老爷在调查他,但这么多年都没查出个所以然他也就没放心上。
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云三老爷带个人去见老夫人,云伯钊很难不怀疑跟他有关,于是在得知云三老爷急着出门后,他便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先用意外干掉老夫人,等云三回府直接收尸,只要老夫人死了,就算云三指认他,云伯钊也不怕。
他命人放火是趁着老夫人还在密室的时候,密室机关是他亲手割断的,再泼上厚厚的桐油,点火烧房,神不知鬼不觉。
“母亲说的话真真叫儿子伤心,儿子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愿母亲出事。”云伯钊确定自己没露破绽,有恃无恐。
云老夫人却是心寒至极,就在刚刚没多久,她正打算出密室,就听见眼前这个自称是她好儿子的畜生在与人商议放火之事,连带密室机关都被他从外面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