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下修界,范昱其实不是很了解。
范昱本就是由木傀儡变成的人,生在上修界,死在上修界,死后也鲜少过来下修界,所以他对下修界奴隶们的处境,并不能很好的感同身受。
但是范昱想:谢曲果然还是这么爱管闲事,只不过是在做谢沉欢时,管得坦诚了许多。
想赢得比武并不难,范昱犹豫片刻,随手摸到袖子里,变出一颗能暂时让凡人力大无穷的药丸来,递给谢沉欢。
“喏,吃了它,三个时辰之内战无不胜。”范昱说,“不过我就只有这一颗药,你别浪费了。”
闻言,谢沉欢眼里一瞬亮起来,正要伸手去拿,却被旁边的白脸儿一把拦下。
“谢沉欢,你疯了?”白脸儿皱眉道:“薛元帅就算再怎么好说话,也不会答应让你去救奴隶的!这是自咱们南陈建立起来后就没有过的先例,你如果非得坚持这么干,只会白白让薛元帅厌恶罢了,你还想不想被提拔?”
当然想被提拔,还想做将军。
但在听见白脸儿这么说以后,谢沉欢却只是咬了咬牙,然后毅然接过药丸,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
见状,白脸儿愤愤哼了一声。
“你可真行,我不会让你赢了的,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我虽然看不上你,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因为这点破事就死了的,咱们大丈夫既然当了兵,就得死在战场上!”见劝告无效,白脸儿恶狠狠磨了磨牙,转身气愤离去。
反倒是给了谢沉欢药丸的范昱,心里一点都不担忧。
一则是因为这里是幻境,连正月里落杨花这种怪事都能生,料想凡人们的死死生生也压根就不作数。
二是因为知道谢沉欢具体死在了哪一年,所以并不担心今晚。
还有就是幻境之中真假掺杂,除去织茧人自己,误入者若想知道这其中真正的原委,就得小心甄别。
就比如说谢沉欢方才伸手接他给出的药丸时,面上虽然很欣喜,但又没到真正欣喜若狂的地步,笑没达眼底,就好像早就确定了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丸药似的。
这就说明当年在现世中,在同样的境况下,谢沉欢也曾得到过一丸效果差不多的药。
多半也是从军中的哪位随行大夫手里讨到的。范昱想。
理由很简单,记得他当年装成凡人来找谢沉欢喝酒时,因为顾忌着自己不能触碰活物,所以除了谢沉欢之外,并没去见军营里的其他人。而在眼下这个幻境里,他却能被很多普通士兵认出。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如今并非被凭空捏造,而是在无意中替换了一个,当年真正存在过的人。
看来今晚是真有比试。
也好,不妨就留下来看看谁赢了,也顺便瞧一瞧那个传闻中的薛元帅。
这么想着,范昱便出言叮嘱道:“今晚记着别算错时间,若是过三个时辰了,它就没用了。”
也不是不舍得给谢沉欢更好的,只是更好的药药劲太霸道,谢沉欢一介凡人,恐怕受不住。
随了心愿,谢沉欢忙不迭点头,转眼入了夜,营中点起华灯三千。
…
上元节在南陈是很重要的节日,地位仅次于除夕,是会被举国欢庆的程度。
每每到了此时,南陈百姓便会着新衣,挂花灯,沐浴焚香,静坐祈福。
除此之外,入夜后还有灯会和集市,没宵禁,年轻人们往往能在这时短暂地抛开规矩束缚,男女对坐,畅所欲言,成就好些个美满姻缘。
只可惜军营中住的全都是些糙老爷们,没办法庆祝的太文雅,就只能用比武代替了。
横竖那些男男女女坐着聊天是交流感情,他们这些大老爷们站着摔跤,也是交流感情。
既然都是交流感情,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只要到时候别真打急眼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