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毛病不好,该记的事记不起来,不该记的丢人耍酒疯的事记得清清楚楚。她自己也好好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那天还说过什么别的。
不等他回答,她又补了一句:“朕酒品不好,不论说了什么,你都莫要往心里去。”
“陛下说要杀人。”沈渊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双幽深的眼眸中看出些什么,“通通都杀了。”
段曦宁错愕,没想到自己除了撒酒疯还会说这种话,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说,便问:“你可觉得朕是嗜杀之人?”
“我……”沈渊不知该如何回答,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陛下屠了荆国王族,还兵临武康城下。”
听得此言,段曦宁却笑了起来,直截了当地问:“你担心朕把梁国也屠了,担心朕以后在武康大开杀戒,是吗?”
她俯身离得越来越近,让沈渊避无可避,只能直视着她:“我只是物伤其类。”
“物伤其类?”段曦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面上的笑有些刺眼,“你们若是同类,你便没有机会在这儿与朕说话,明白吗?”
沈渊愕然不语,直直地盯着她看,似在思量她这话的真假。
正出神间,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眼睛,摩挲着他的眼尾:“小小年纪莫要成日胡思乱想,病倒了亏的都是自己。”
沈渊微微扭了扭头,并没有躲开她的手,转而问:“陛下那晚,为何酗酒?”
段曦宁怔了怔,收回了手,端坐着,状似随意道:“没什么,心情不好。”
说着就起身道:“叫太医来给你看看,朕还有事,先走了。”
授受不亲
沈渊仰视着屋顶,有几分恍惚,怀疑自己仍在梦中,可随后而来的太医又是那样真切。
段曦宁似乎是他从来都看不透的人。
素筠在殿外候着,见段曦宁出来,忙迎了上去:“陛下,沈公子可是醒了?”
“嗯。”段曦宁将手上的一摞文书交给她,让她收着,吩咐道,“回乾阳宫,朕要沐浴更衣。”
“陛下可要歇息片刻?”素筠收着文书,跟着她出去,贴心地问。
段曦宁坐上了步撵摆摆手:“无碍。”
此番波及整个河北道,所涉之事牵连甚广,并非刑部所能单独理清,段曦宁又令吏部从旁协助,单独留了户部尚书夏元璐议事。
在政事堂议事时,段曦宁意有所指地问:“夏卿,待河北道事了,朝廷必会籍没大批良田,卿可有何想法?”
最近这一连串的事,夏元璐总觉得一头雾水,看不清这路数。
如今听闻此言,茅塞顿开,觉察陛下意图,道:“陛下是想借此推行新政?”
段曦宁眉梢微动,端的是义正言辞:“郡主骤然离世,朕痛心不已,为其不平,察崔三郎之恶,进而知士族之不臣,有愧于百姓,遂为社稷除此蠹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