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司机性格不一样,有的是话痨,一聊天停不下来,有的沉默寡言。
今天这个司机就是个寡言的,愣是一个字也不说。除了刚上车的时候问了个手机尾号,就再没出过任何动静。
不听收音机或放歌,也不听相声,就尬着。
闫贺安受不了这安静的氛围,给路知打电话。
结果路知那边儿乱糟糟的,说话也听不太清,正跟朋友在外头玩儿呢。闫贺安扯着嗓子说了几句,就累了,草草挂了电话。
他看着窗户外头黑漆漆的天空,和往后走的路灯,突然就有点低落。
闫贺安很少独处。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挺孤单的。
他有很多家人,父母,哥哥,妹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没失去过任何亲人,但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人能联系。
除了一个路知,他打开通讯录,找不到一个能拨出去的电话。
闫贺安想,什么时候能有一个人,光打开通讯录、看到个名字就让他觉得踏实安心。
哪怕不接电话,也能确信对方绝不是故意不接,不会患得患失。
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有吧。
他有点说不出的空落落的,漫不经心地看着窗户外头,目光略过某个地方突然一顿。
反应了一瞬,他猛地扭头,伸手狂拍前排座椅后背:“师傅,麻烦靠个边儿,我要下车。”
司机也不问为什么,就照他说的找个边儿停了。
这一整条街都是小饭馆,马路边上停满了车。
闫贺安下车后往回走了一段,烧烤味儿满街飘荡。
他脚步放慢,停下来。
鎏金烧烤。他眯起眼辨认这四个字,简陋的霓虹灯牌上,那个“鎏”字下边儿的“金”不亮了,第二个“金”字也只剩下个“人”,远看店名就是“流人烧烤”。
红底金字,怪喜庆的。
室内一览无余,面积不大,一打眼屋里总共八张桌子。室外也有几桌人,但初秋晚上还是有点儿凉的,在外头的人不多。
玻璃门窗看得出不常擦。安浔正在里面忙,从围裙口袋里拿出起子开啤酒,动作干脆利落。
闫贺安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失笑。
他可真是什么都干啊。
送外卖还不够,上了一天课,还在烧烤店打工?
别人一天24小时,安浔当自己是超人吗。
闫贺安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点惆怅没了,挺好笑的。
像安浔这么忙,肯定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他或许也该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不过他们之间,或许真有点儿缘分。
临城再小,好歹也是一座城市,人口百万往上是有的。
送外卖能碰上就够巧了,打车回家也能碰见,多少带点儿合该碰上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