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风时鸣未接,他不知道如何接,越清醒通透之人,大多时候,已经不再去评判什么,虽然这在常人看来,有些没有“人儿气”,但对于风时鸣而言,这是成长。
殿外一个年轻的小侍从进来传奏,他俯身行礼唯唯诺诺道:“陛下,三世子求见。”
“让他进来”
风时凌满面春风的走进来,却看到风起尘和风时鸣父子和睦的坐在桌前用膳,而看父王的气色,今日显然心情不错,他不禁心底有些失落,但面上还是笑着给风起尘和风时鸣请安问好。
风起尘招招手唤道:“过来坐下一起用吧”
“是”
风时凌身着青色锦袍
“今日怎么想着来我这儿了?”
风时凌闻言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回道:“今日大殿上,是孩儿无用,没有为父王分忧,特来向父王赔罪。”
“无碍,你专心做好你的事便好,前朝有你大哥呢”
此话一出,风时凌自然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他故作轻松的笑道:“大哥英勇神武,是我打小的榜样,儿臣日后定会悉心向大哥学习”
“嗯,你大哥这次回来了,平日里你们手足兄弟也好好相处,毕竟我就你们两个儿子,你们二人定要相互扶持,彼此珍惜。”
兄弟两人一齐应是。
风时鸣不禁想到上一世风时凌的下场,一步错步步错,他若是如在父王面前这般乖巧就好了,也不至于从天之骄子到人人喊打的阶下死囚。这一世,他若不去争皇位,想必下一任国君,便是他的吧,届时,他也会是另一种命运,至于他为人如何,国运如何,也全然看天命吧,对父王,他也只能做到守护一方国土,护他安宁余生了。
东宫寝殿里一如既往的孤寂无声,轩辕晚怕自己会急疯,命人给她端来几盆花草,她每日当成了快事,悉心的照料着。
风时鸣回来时,看到桌上的饭菜分毫未动,便命人先撤下去重新做。轩辕晚在窗前的罗汉榻上正用帕子给一株花一片一片的擦拭着叶子,见风时鸣来了,也假装没看见,继续低头擦花叶子。
窗、罗汉榻、轩辕晚,这幅光景,仿若又让他想起那段刺心旧事,岛、小木楼、轩辕晚,那木楼的二楼,也是这般窗下的罗汉榻立于那里映入他眼帘。
他似乎一想起来那些往事,眼中的光就会暗淡,心跳就会加,后背就会热,那些往事如毒虫一般侵蚀着他那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他可以忍,但不想忍。
将侍人全都谴下去之后,他二话没说,走到罗汉榻前对轩辕晚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花盆被打落在地,碎成一片,他也全然不管,直到那风雨被平息,身心力竭才停下。
轩辕晚本就没吃饭,被这么一折腾,只觉得一阵恶心想呕,她匆忙的穿上衣裳起身拿起痰盂干呕了半天,又喝了口茶才好些。
风时鸣穿好衣裳走过来又变回那柔情模样道:“晚晚,我帮你传太医”
轩辕晚没看他,冷言道:“不必,我只是恶心你罢了”
。。。。。。
她恶心他。
她觉得他对她做的事恶心。
他心爱的人觉得他的爱恶心至此。
他无言,呆呆的愣了半响,轩辕晚没有唤人,自顾自的去榻前用手收拾花盆碎片,方才擦净的花叶子,已随残枝掉落了一地,唯独还挂在花枝上的还有零星几片,花骨朵也被摔得掉落了。
轩辕晚看着这还未绽放的花,自嘲的笑了起来,花如其人,她又何尝不是如这棵一般,十几年被悉心照养,含苞待放,却谁知一日,被人连花盆一起端走,连花带盆的碎了一地,而她这朵花,又由谁来珍惜的捡起来呢?她甚至觉得,她倒不如这棵花,至少,这棵花是干净的,这棵花还会重新长出枝叶,开出茂盛繁花,而她,却不能了。
许久,风时鸣才开口:“你若是喜欢养花,明日我叫人给你开辟个花园,你可以种上你喜欢的花”
“我不”
随后她又平静地低声道:“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再有千棵万棵也不是这一株”
说花也是说人,风时鸣又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
命人打扫了榻前的一地碎渣之后,又传了晚膳。
轩辕晚一个人回到榻上,不再言语,也不再理人,任他怎么唤她用膳,她也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