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军队还保有大量库存粮食,一批友军的伙食也不劳自己提供,然而继续拖延时间就是持续无意义的消耗。罗斯军手里的粮食终究有限,根本经不起这么多嘴的长期消耗。
当前的时间点也已经非常微妙——夏至日。
住在法兰克境内的民众会在夏至日前往最近的大教堂、修道院参与弥撒活动,那些教士们也乐于在全年最长的白天拿出一些面包用以施舍。在北欧,夏至日是传统的祭祀之日,只是规模没有冬至大祭祀隆重。
夏至日一过,就意味着一些粮食作物就要成熟了。
晚冬到初春播种的黑麦、春燕麦、荞麦往往在七月底开始收获,拿骚-科布伦茨军与麦西亚军中有着大量民兵,哪怕这些战士已经通过缴获全面换装,他们打扮得像是很正规的步兵,骨子里依旧是土里刨食的农民。
一旦耽误夏粮收获势必导致明年出现饥荒,此次作战联军收拢了大量本地农民战士,纵使留里克有意拖延服役时间,广大民兵随着日期进入七月份也必将归心似箭。
拿骚军与麦西亚军除了核心兵力外,其余战士都希望巴黎之战快点结束。
吉尔伯特与艾伯哈特,他们也希望快点结束这边的战事,然后带着剩下为数不多的士兵回到封地。
反倒是把持长船可以四海为家的丹麦战士们,越是秋季越是捕鱼好时节,他们靠海为生,与农民习惯的获物时令迥异。留里克并不需要这种不受控的军队帮忙,战争持续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拉格纳有何颜面带着大军来凑热闹,不劳而获者还妄图得到银币?碍于面子彼此还要共叙兄弟情。
再说,丹麦军已经洗劫了鲁昂城,造成自己为大儿子的谋划遭遇挫折,到头来长子雷格拉夫未来控制了鲁昂地区,得到的居然是一片人心离散、民生凋敝的大地域。
恐怕法兰西岛的城墙不堪一击,罗斯军决定在七月初动强袭,不仅仅是为了攫取城内财富,更为快点结束这边战事,遣散大量暂时失去利用价值的友军,令罗斯军能以更灵活的姿态继续行动。
因为攻占巴黎是阶段性的胜利,也是开启下一阶段战略的起始之地。
联军在城外布设了小型石船祭坛,他们按照故乡的习俗,斩杀驯鹿以鹿血祭祀河神。他们乐于相信塞纳河有河神,再将鹿尸焚烧祭祀天上的诸神。
祭祀活动规模很小,它实在是进攻前必走的一道流程。
行动的前一天,围城军针对城市的骚扰还在持续。那些躲在城门楼内的守军战士,他们透过观察孔可以清楚看到大批敌军在浮桥上移动,大量战士在从右岸向左岸转移,围城军简直是在打明牌,面相左岸的南门必是主攻方向。
行动前夕,无数贵族已经大摇大摆进抵城南区域,这时就连远远看戏的拉格纳,也大摇大摆组织船队前来观战。
因为通向城市的仅有两座桥梁,河心岛的石墙贴着水域建设,那里没有靠谱的登陆点,使得破城之后的军队,仅能从逼仄的桥梁向缺口冲锋。围城军就算再是兵力雄厚,一旦与守军在缺口处爆大战,进攻方的优势碍于地形限制基本无力挥,这时候就只能依靠先登部队的武器装备优势,以及气势如虹的士气了。
有的人渴望在此生最后一场战役里立下大功,然后功成身退在罗斯境内安详晚年。
佣兵出身的老格伦德,如今罗斯步兵第一旗队的旗队长。他曾是罗斯的敌人,得幸于留里克十二年前的宽恕,如今成为罗斯军中的一员老将。
可他就是罪人出身,需要用一生证明自己的忠心,一些攻坚克难的重任派遣格伦德领兵出动,他岂敢有怨言?恰恰相反,已经花白胡须的老家伙在得知任命后,高兴得手舞足蹈大笑不止。
当很多旗队长获悉大王将第一旗队定为“先登部队”,大家咬牙切齿百爪挠心。人人都知道先登者必将先得到光荣,是大王太偏袒那个格伦德了,还是说大王是为了求稳。
加在第一旗队身上的光荣数不尽,它是罗斯最早建立的军队,历经大小战无数。很多人在第一旗队服役,也有很多人带着光荣永远留在了过去,如今待在第一旗队者个顶个是老兵。
近年来他们创造的最大战绩就是偷袭亚琛,如今再由他们先攻入法兰西岛也很合理。
光荣的背后可能是英勇战死,当年第一旗队冲入亚琛,立刻与当地守军爆输死搏杀,那些陷入绝境的守军会放弃幻想,恐怕第一旗队冲入法兰西岛后,面临的又是一场惨烈搏杀呢。
好在罗斯军已经变得无比强大。
先登部队以第一旗队的老兵为主,留里克又从其他部队抽掉强壮战士,他拼凑出五百人规模的重步兵,战士个顶个的彪形大汉,也唯有他们在穿上全套锁子甲、整体胸板甲后还能长时间搏杀。留里克估计着,只要在投石机砸毁城墙厚,重甲步兵控制缺口、完全扼杀敌人的反扑,战斗也就进入垃圾时间。
这天夜里,密集篝火将城南的进攻营地照得恍若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