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登部队集结于此,他们排成矩阵接受罗斯王的检视,同时众多贵族们靠着篝火照明,也兴致勃勃地欣赏罗斯王麾下的一群狂战士。
他们虽不喝神奇蘑菇汤,各个都有狂的倾向。
他们在进攻前不穿重甲,此次为了装点自己的强力,纷纷将真正的熊头装饰物扣在头盔上。
棕熊或是北极熊的脑袋经过加工,脑壳被挖空,正好容下一副圆顶的铁皮盔,于是满是獠牙的上颌骨就成了战士的帽檐。
因为“狂战士”一词的本意就是指“披着熊皮的男人”,先登部队这等打扮完美诠释了何为狂战士。
五百名狂战士在留里克的煽动下爆出惊雷般的维京战后,他们的吼声很富有节奏,真是惊得守军瞪大双眼,昏暗夜幕下以为河对岸聚集了一群魔鬼,反正不是人类,是一种难以明说的怪物。
困守中的巴黎伯爵一直算着日子,罗斯王宣称了总攻时间,他就一边硬抗没完没了的骚扰,另一边掰着手指头计算自己距离死期还有几天。
杰拉德二世已经夸下海口,他不会向诺曼人卑躬屈膝。“秃头”查理僭越称王,他也不愿意臣服那个蠢货。他决定以战死明志,反正独生女伊娃已经送给她叔父保护起了,没有牵挂的他敢于直面那一天的到来。
现在,那一天真的来了,还真是令人恐惧呢。
守军中的民兵都已经吓破了胆,唯有那些资深老兵与丧失了战马的骑士们,他们几乎被诺曼人摧毁一切,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决定与伯爵大人共同赴死。
守军精锐仍有约莫四百人,他们人人披甲,靠着仇恨维持着士气不崩,今夜大家又是躲在各个阴暗的角落,默默打磨自己的武器。很多人已经穿上了锁子甲,静候着明天城墙坍塌之时。
城墙真的会塌么?估计是不会的。
万一塌了呢?那就让敌人的尸体充当石块,将坍塌处堵起来。
守军的心情非常复杂,围城军一方气势如虹,这一夜很多战士根本无心睡觉,哪怕是第一旗队的老战士,一想到明日就是决战之日就亢奋的睡不着。他们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因为就算是死了,也是以身躯血祭奥丁,死后的灵魂必上英灵殿。
困守城内的杰拉德二世一样彻夜不眠,就算是烟熏火燎,他仍令部下抓紧时间熬煮食物。安置在室内的大陶瓮在咕噜冒泡,有的陶瓮在煮燕麦,有的则是散刺鼻气味的黑色物质。
他想着留下沥青已经没意义,再也不用它修补房顶了,还不如做成武器用于守城。
他没有更好的武器,不过仅仅是懂得将沥青武器化,已经使得他的战术思维远普通贵族。
可他的敌人,是两座真正的怪物!
如果魔鬼可以具象化表现出来,无异于河对岸的桥头堡废墟突然屹立两座庞然大物。
“母头”投石机在后半夜被大量战士牵拉拖拽到南堡废墟,投石机的铁皮木轮在地面留下四道深深辙印。
当清晨薄雾散去,那些坐在城门口内的士兵,再一次透过隐秘的观察孔注意到河对岸的恐怖景象。他们本能的认为那应该是一种武器,鉴于前些日子突出破坏的具装骑兵的见闻,大部分守军已经不再是孤陋寡闻,他们觉得那应该是一种扭力武器。
什么东西能摧毁城墙?要么是用安装青铜冒的攻城锤不断撞,要么就是只存在于文献与传说中的弩炮了。弩炮,那是法兰西岛曾经拥有的重武器,虽说城头的弩炮仅剩一些难辨形状的朽木残渣,安装弩炮的巨大石头平台还在呢!
如今空荡荡的平台还能充当弓箭手们的射击阵位,在决战之日可以派人冒险站上去坚决反击。
起初杰拉德二世对堂弟的说法将信将疑,直到他真的摸到了南门的城门楼,从观察孔亲眼看到了两座投石机的魅影,才确定堂弟从未说谎。
高贵的伯爵下意识地抖,一身锁子甲遮掩了主人的怯意,但瞪如铜铃的双眼、苍白麻木的脸,都在向身边侍卫暗示他们的伯爵已经吓坏了。
他愣了一阵子,不由自主地举起右手,在身上比划了个大大的十字:“主啊,野蛮人掌握了一种恐怖武器,请您救救您卑微的孩子吧。”
除了如迂腐教士般无能慨叹,杰拉德二世无力做任何繁殖措施,他只能瞪大双眼,最后默默祈祷着石墙遭遇任何打击都能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