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大…你的手指…你的手指在…在地上…”
身边人的阵阵惊呼,仿佛已使得张大虎感受到了痛感。
他缓缓侧颊,又缓缓垂眸,漠然地看着地上的小指。
那已不是一根小指,更像是一片树叶、一只蚕蛹,甚至是一个死去的小动物。
总之,那是一个与他全然无关的肉骨,他静静地看着那肉骨全无了血色,又在雨水中逐渐苍白…
突然,他捂住了自己的左手,身体也蜷缩在地,实实感触着仅剩的四指。
有时,光是感触是没用的,还要去看,去认认真真地看。只有看明白了、看清楚了才能知晓该如何去恨、如何去痛。。。
——丑陋、僵麻、苍老、无力…但凡不再完美的事物,皆具备这些字眼,而这些字眼又都体现在他的左手上。
——这也是一个自己慢慢嫌弃自己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不甘、有怨恨,更有杀心。
但,殇沫却并没打算结束…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只想听你说出实情。”他渐抬“苍琼剑”,剑尖横移,指着眼前的每一个江湖人,“不光是他…如果我今日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你们都要死。。。不因任何,只因你们打了我那袋银锭的主意,单是这样,我已有足够理由杀掉你们。”
“关东五虎”中的孙二虎赫然跪下,战战兢兢道:“我说…我替我们老大说…”
“我们来京师是想见识一下冷大小姐的昏礼,冷大小姐在发给各路英雄的喜帖上,自称自己为“冷溶月女侠”,这本就一反常态,再加之喜帖上并未写明喜宴的具体日子,这也就让我们更加剧了好奇之心。本想来此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时机,能使得我们“关东五虎”扬名立万,或做出些惊天之事博些威名,可…可…我们在进入京师后,就…就有些后悔了…”
“不光他们后悔,我与相公楚经进入这京师后,也立马后悔了。”“川西双飞燕”中的彩燕赵元静,道:“京师的防卫并没有异样,街道上还多出了不少“夜莺暗卫”,在这种防护下即便可以做些一鸣惊人的动作,我们也是绝不可能活着走出京师的。至于,冷大小姐的喜宴,就更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去捣乱的地方了。”
张大虎微声无力道:“既不知冷大小姐喜宴的具体日子,也明知就算知晓喜宴日子也无法做些什么后,我们就开始在街道上游荡…”
();() “然后,我就进入到了你们的视野中?”殇沫打断了张大虎的话,继续道:“我不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人,我手中的剑也不是一柄威名赫赫的剑…不,“苍琼剑”与“灭影刀”齐名,怎么不是一柄威名赫赫的剑呢…只是你们不识“苍琼剑”,那“威名赫赫”四字也自然就无从谈起了…但,你们却发现我身上有一袋“天府钱庄”的银锭,这袋银锭也重新点燃了你们的欲望。。。”
“河北四雄”中的何老大,点头道:“没错。只要得到你身上的那袋银锭,我们也不算白来这京师一趟,至少能借助这一袋银锭在江湖上耀武扬威一下。”
殇沫,缓慢道:“恐怕,不止是可以耀武扬威一下吧?“天府钱庄”的银锭,表面上是银锭,但,也可以不是银锭。不管你们到哪只要掏出这一袋银锭来,那些不想得罪“萧府”,或需要仰仗“萧府”,甚至对“萧府”心生敬畏的人和地方,都不会再收你们的银锭,你们不仅可以白吃白喝,还能收到不少想要“孝敬”“萧府”的钱财,对与不对?”
众人静静地听着,皆垂眸,皆沉默。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我并不想杀一群与我毫不相干的人。至于,张大虎你…”殇沫慢慢移落着眸子,一字一字道:“你若想报断指之仇,我随时恭候。记住了,我叫殇沫,“天翱门”少门主殇沫。”
“天…天…“天翱门”…少门主…”张大虎的脸上全无了血色,瞠目结舌间声声发颤,“你…你就是前任郭门主的那个关门弟子…原来…原来这世上真有你这个人存在…”
殇沫没再说话,他作为这世上最接近神的人的关门弟子,自然也会被渲染上神的气息。世间事,真真假假谁能说清,很多事只要自己清楚便好。
然,他不言,并非已全无了怒火。
有些事,他只要一去想就立马想要“毁天灭地”,比如:所谓的冷大小姐的昏礼。
他可以确定,冷溶月从未与他说过昏礼一事,那这昏礼又到底是谁与冷溶月的昏礼呢?
倘若,清凌支支吾吾正是为了掩盖冷溶月与他人的喜宴的话,那对于殇沫来说,就不仅仅是耍弄了,更有欺骗和“始乱终弃”!
殇沫已转了话锋,他的言语尖锐、狠厉,又苍白直接,亦带满了幽怨与嫉妒,“你们的冷大小姐是要做什么?!纳婿吗!?哪个兔崽子是座上宾啊?!”
清凌无需抬眼,就知殇沫正在对着她叫吼。
——可没办法,谁让她就是来监视殇沫的呢…
“大小姐…大小姐的确要办喜宴…不过,要办的也是大小姐与公子的喜宴。大小姐不知公子何时回京,就专门派清凌守在街头,只要见到公子入城,就立即定下昏宴的日子。。。”
“哦…”殇沫长“哦”了一声,似有些无言以对,“其实,我也该为溶月办一场像样的昏礼了。只是,她可以和我商议的嘛,干嘛要搞得这般神神秘秘的。”
清凌小声嘟囔道:“大小姐是要纳婿,哪还需要与你商议,哪天想娶就娶呗…”
殇沫眨了眨眼,“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清凌,支支吾吾着,“没…没什么…”
殇沫,道:“你既已见到了我,那我和溶月的昏宴要定于何时?”
清凌,起身朗声道:“十月十九日,也正是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