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用膳时,皇后和皇上说起此事,愁眉不展道:“歌儿一直不愿入宫也不是法子,不如我们巧施小计,将歌儿诱来。”
南汝王抬眼看了看皇后,便知道皇后说的这略施小计,恐怕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你说话啊,看我干什么,该说话时你吭都不吭。”
南汝王每次被皇后凶完都会更低眉顺眼些,他摸摸鼻子道:锦儿你打算怎么做呀”
皇后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要委屈委屈你,就传消息出去,说你病重,这几日都上不了朝。”
南汝王听后有些为难道:“这,这是不是有点胡闹呀,这上朝可是大事”
皇后还没等他说完,便又瞪他一眼,不满道:“大事大事,什么都是大事,歌儿的事就不是事,行,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这个皇后也不用当了,干脆出去跟着歌儿浪迹天涯得了,你自己留在这宫中做你的好皇帝。”
南汝王见状立马就妥协了,拉着皇后的手赶紧哄道:“锦儿你看你,我又没说我不愿意,我都依你还不行吗,你别离开我。”
“我离开你,你在纳几个艳女美妃不就得了,再生几个皇子公主陪着你。”说着皇后把手甩开,一推碗便走了,留下皇帝在原处撇嘴,喃喃道,这都多少年了,还念着那点旧事不放。
年少时跟皇后情投意合,许她后位,后来生下大皇子夭折,皇上觉得有愧于皇后,又许她一生一世不纳妃嫔。可后面几年,南汝朝政不稳,朝堂老臣不断地上折子要皇上丰盈后宫子嗣,最终也联姻了两个妃子,生了三世子,和四公主五公主。
之后的十几年皇后都冷淡于他,见面不是冷嘲热讽便是落井下石,南汝王自知未能履行诺言心中有愧,便一直让皇后处在上风,自己不敢言语。
到年老了,更是少年夫妻老来伴,二世子白歌常年在外,三世子已娶亲封地,四五六公主也都联姻嫁人,后宫两妃嫔早年间都已病逝,如今皇后要是再离开他,他就真剩孤家寡人一个了。
连续几日,皇帝称病未上朝,坊间更是传的厉害些,有的甚至说皇帝快不行了等言论。
江知晚听闻此消息,想去劝劝白歌,白歌从不把悲情表于人前,无论心里是担忧还是伤心,都深藏于心底,待人时仍旧不露悲色笑意盈盈。
江知晚缓缓开口道:“你应该也听说了,不论消息真假,明日你就进宫去吧,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能逼自己怎么样。”
白歌收起眼底的一片落寞道:“可是回去,可能就再难出来了。”
江知晚笑笑:“腿长在你身上,皇上皇后总不能为了不让你出宫把亲生儿子绑起来不成。”
白歌沉默片刻道:“是会绑起来,但不是用绳子,而是用责任。这几年我除了四处寻你。。寻轩辕晚,不回宫便是因为父王要传位于我,而我,生性淡薄,根本无心做什么皇帝。”
“你也知道,人一旦无心做什么,别人想让做,那在心底就会产生抗拒,就会煎熬,就会成为心里的一根刺。”
“我只想无忧无虑和喜欢的人在喜欢的地方,做喜欢的事情,平平淡淡一辈子,就很好。”
江知晚心中理解,安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自古人们抢破头都想要的位子,你早已看透,乙之蜜糖甲之砒霜,你不想一辈子被套在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上。”
“你想要的,是自由。”
白歌抬眸看着江知晚的眼睛,她眼中尽是平静和淡然,似乎只要站在她身边,就可以抚慰一切的波动和杂念。
江知晚又道:“可是大多数人追求的自由都是表面的自由,由恐惧催生的对自由的渴望,实际上是另一种无形的网。
“而真正的自由,是心灵的自由,是心里真正的解放,是带着爱和宽容对待这个世界,是平静的内心和放松的灵魂,是做那个最好的自己,是无论何种境遇都知道自己是真正自由的。”
白歌桀然一笑:“晚晚之言,我虽从未听过,但深觉心中宽慰。”
江知晚亦一笑,二人在沉默中领会彼此。
半月后,白歌仍未回宫。
翌日一早,此间正坐在晚甜居的茶厅喝茶,江知晚坐在对面正写着新方子,晚甜居门前停下了一驾不甚惹眼的马车。